爱。抽象的词语。
想象力再丰富的头脑都理解不了的抽象。
什么是爱?
“爱”这个词,是否能用在人类身上,这本身就存疑。
我爱你,所以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生孩子,想跟你手牵手,一起到两鬓雪白。
我爱你,所以我想拥有你拥有的一切,我想占有你的一切,我想看你看过的风景,吹你吹过的风,写你写过的诗句,读你读过的书。
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为你做任何我认为能体现我的爱的事,我会不厌其烦、每天万遍、告诉你我对你的爱。
你看,那晨雾、那曙光、那积云。
你听,那啁啾、那唼喋、那嘎吱。
那夕阳与晚霞都在向你传达我对你的爱,你听见了吗?
我爱你。请认真听。
我为你写一封又一封情书,用你的母语,用你最中意的字体。
我学习你熟悉的文化,我了解你信仰的宗教,我习惯你喜欢的饮食。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我在梦里也千万次呼唤你的姓名。
我想了解你的全部过去,我想你未来的每时每刻都有我的参与,我想你。
听见了吗?
这无聊的救赎游戏。
毁掉你,然后矫情地称之为爱情,向世人炫耀伟大。
那要命的完美时刻。
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把全部热情倾倒于你的心里,闷死你、烧死你。
哈。为了爱。
我要得到你。
以爱之名,请塔纳托斯用剑割下你的头发。
以爱之名,请西西弗让出他的巨石。
以爱之名,女士,请接受我。
接受不了,这郁悒带痛小腹。
奚午蔓平躺在床上,看不清天花板上的任何。
窗帘紧闭,这间卧室,透不进外界哪怕只一丝的光。
也许需要一点止痛药,也许需要一点镇定剂,也许需要——
你需要一位心理医生。
该死的白兰地。
奚午蔓慢慢起身。身边的人熟睡着,她轻手轻脚,轻轻披上外套,轻轻拉开门,又轻轻关上。
轻轻。这夜晚轻轻。
轻轻。这地毯轻轻。
水晶杯、温开水,随手摸到的,不知道是什么药。
也许是止痛药,也许是安眠药,也许是别的什么,谁知道。
无所谓,只是需要一点点药物,让这烦躁的心与脑,轻轻。
灯光突然明亮,女佣几乎是惊叫出声。
这晚的轻轻,遭打扰。
“那么,那遍地的药物是怎么回事?”
“你总得给出一个解释。”
问话的人是长辈,那漆黑之中,奚午蔓看不清他们的脸。
很多人。
没有镜子,她却看清自己的脸,那发霉的橙子一样的脸,那梅雨季的地下室一样潮湿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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