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麦色的肌肤,你的健康,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抛弃了你?

可怜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能跟妈妈说说吗?”梅疏坐到奚午蔓身旁,拉住她一只手,嗓音轻柔亲切,“你为什么想不开?是寘行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

奚午蔓缓缓摇头。

梅疏一个眼神,屋里其他人纷纷离开这阳光明媚的晨室。

梅疏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不知道是哪款香。

“还是说,你不想生孩子?”梅疏这才问。

奚午蔓沉默着,试图思考。

大脑短路,没办法正常工作。

“我不记得。”奚午蔓说。

“不记得什么?”梅疏问。

“不知道。”奚午蔓再次摇头。

梅疏看着她,那样温柔的目光,那样警惕。

那该死的关切,该死的怀疑。

奚午蔓别过脸去,看玻璃外,那盛开的花卉。

红、橙、黄、蓝、靛、紫。

深绿的叶子,浅绿的蔷薇。

那个杂交品种,叫什么名字来着?

曾经在某个女人怀里,差点葬身一场车祸的,是什么品种来着?

那是谁来着?

那鲜红的血,属于谁?在怎样的十字路口被车辆与行人踏为污泥?

不记得。

“你暂时不想要孩子,那暂时就不要,妈妈也没有逼你,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梅疏逼迫她回忆,“告诉妈妈,你为什么想不开?只是因为不想要孩子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奚午蔓将手从梅疏手中抽出来,迅速起身,椅子被她的动作惊得往后一退,椅腿与木地板擦出刺耳声响。

她趿着室内鞋,朝那打开的窗户走去。

“妈妈能理解你,身体刚刚恢复,情绪再反常都很正常。但是,你为什么要冲妈妈发这么大的脾气呢?”梅疏的声音追在身后。

“我没有冲您发脾气。”奚午蔓的视线从窗外那万紫千红收回,随身体转向梅疏。

“你在发脾气,而且你的脾气很大。”

“我没有。”

“难道你现在已经连自己有没有发脾气都不知道了吗?”梅疏的嗓音突然提高。

奚午蔓的神经被刺得一阵阵痛。

“你明明就在发脾气,为什么你要说没有?”那噪音。

“妈妈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要稍微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你在妈妈面前随便怎样大发脾气当然都没什么问题,你是一个病人,而且你是我儿子娶回家的人,妈妈把你当成是亲生女儿,妈妈可以容纳你的坏脾气,但是别人呢?如果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办法控制,你怎么跟别人相处呢?难道你认为外面所有人都会像妈妈一样,无限包容你糟糕的脾气吗?”

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的坏脾气。

“你得改一改你的脾气,你是寘行的老婆,你的一言一行都不能给他丢脸,你丢他的脸,就是丢整个周家的脸。”

“在家里,寘行当然不会跟你计较,甚至他会把你的臭脾气当成是情趣,陷入爱河的人总是愚蠢的,总给自己戴上严重扭曲事实的滤镜。”

闭嘴——

话到嘴边,奚午蔓迅速咽回肚里。

是的,周家会送她进精神病院,周寘行会再娶一个周太太。

你瞧,那位永远亲切的母亲,不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你想杀死我。

奚午蔓迅速冷静,转身看窗外的景。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我不会大发脾气。

可是——

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拉,奚午蔓回头,对上梅疏离得很近的眼神。

“夫人,您认为,您现在的言行不失礼吗?您认为您没有给您的丈夫与您丈夫的家族丢脸吗?”奚午蔓面带一贯的礼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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