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记得。”梅疏说。

那位亲切的母亲到底还算满意自己儿子的态度,虽说有点气鼓鼓的,到底离开。

奚午蔓一直若有所思。

她脑子里一直有一只立毛公鸡的形象,鸡毛随风落下。原来落下的是树叶。

而旁边那棵树上,枝头刚冒出新芽。

那三月半上午的阳光,那个女孩似乎叫——

“心情不好?”周寘行为她梳顺头发,从镜中与她对视。

奚午蔓摇摇头。

“在想什么?”他问。

“只是想到去年,我在道观遇到过一个女生。”

“嗯?”

“我只是很好奇,C国人都很喜欢说白眼狼这个词吗?”

“你在道观遇到的女生,也说过这个词?”

“她倒没有。她妈妈说她是白眼狼。”

迅速理清思路,奚午蔓向周寘行讲了去年三月半、道观、公鸡。

她记起那争吵、那坤道,以及那个二十五岁的女生,她叫——

“霞霞说,生命短暂,可以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奚午蔓以此结束这次回忆。

“父母总说自己对孩子的付出是无私的,说的次数多了,他们自己也就信以为真了。”周寘行的手指轻抚奚午蔓的鬈发,“当一个人想得到的东西远超自己应该得到的,就会用感情掩盖贪心。”

“唔?”奚午蔓侧身,看清周寘行双眼无神。

“商人投资,总是为了更大的回报。我的父母为我花的每一分钱,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能从我这得到更多。”他的视线随指尖在奚午蔓发间游走,“就算哪天我死在他们前面,他们哭,也只会是因为没人为他们养老。”

“所以——”奚午蔓好奇。

“所以,你不用管妈妈怎么说,也不要因为她不高兴。”周寘行双手捧住奚午蔓的脸蛋,“好吗?”

“我没有不高兴。”奚午蔓拿开周寘行的手,起身,踮脚,凑近看他的眼睛,“倒是你,感觉你心情糟透了。”

“我在想,我应该把财产全部转移到你名下。”

“什么?”奚午蔓睁大眼睛。

“我已经能还清欠我爸妈的钱了,当然,包括利息。按我爸借钱给别人的利率。我都准备好了,十六年。”周寘行郑重其事,“我从十六岁开始,就没再拿过他们一分钱,也没再麻烦他们为我办过任何事。”

“不是,你为什么突然想把财产转到我名下?这话听着很奇怪。”

周寘行没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自己的话:“等他们老了,我会花钱雇人照顾他们,就像我小时候,他们花钱雇人照顾我。我不会继承他们任何东西,他们的公司、不动产、财宝,甚至是他们的声誉、社会地位。我会跟他们算清每一笔账,然后——”

“等等,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奚午蔓莫名不安。

周寘行默了几秒,又说:“然后,我所有财产全部属于你,他们一分钱都不可能拿到。你不需要为他们养老送终,你不欠他们什么。而我,除了这条命,我什么都不欠他们。”

“你——”奚午蔓试图说话。

周寘行完全不给奚午蔓插话的机会。

“如果他们要我把命还给他们,我完全乐意。”他说。

“不是。我怎么感觉你马上要去跳楼了?”奚午蔓没办法不严肃,“你这是在交代后事?你要去上帝的花园,把我丢在这里?”

“只要有钱,根本不用担心养老的事。我爸有的是钱,他从来不担心养老的事。但我妈只有我。”周寘行突然拉紧奚午蔓的双手,弓腰凑近她的脸,“你以为我爸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吗?就算没有我,他也会有别的继承人。我爸一辈子都不会缺资源,所以他从来不会像我妈那样要求我。我妈只有我跟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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