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睡的极好,狂风暴雨的天气持续一夜不知何时已停,裴景行醒来时天已放晴,日头明晃晃的洒下,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随时好奇昨夜妇人的话,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惹一事的原则,他还是决定今天离开。在桌子上留下一两银子作为酬谢,到正房看了看,妇人和她口中的孩子已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便自行关好门离开。
一路走过村里,没有看到一个人,但是很多院子里都很干净整齐,还有晾晒的衣物,却独独看不到人影。裴景行从未遇到过如此现象,他昨晚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何况昨夜大雨,村里的人不可能去到远处,于是便猜想有三种情况,一种是村里有集体参与的重大的事发生,一种是大家都去耕种劳作了,可是小孩呢?一种是村里的人都在暗中观察着自己,所以自己看不到她们,想到这里虽不禁毛骨损然,但想起昨天的妇人气质似大家闺秀,便觉得不可能。
加快步伐,快速的出了小村庄。走在路上,村野四周的农田里也不见任何人影,颇为奇怪。
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昨日虽仓惶躲雨,但是他大概记得方向和步数,今日还是绕了很多路才走到昨日下雨前停留的地方。往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走去。
他这一路散漫,也不赶时间,虽说是奉了家母嘱托,去京城参加会试,但是他对考试做官毫无兴趣,最好能误了时间名正言顺的不考。他始终却不明白为什么阿娘偏要自己离家考试。读书是学习世间道理,为什么一定要去考试才能出人头地,为什么一定要做官,私塾的老先生说有的人奋力考几十年才上榜,然后被下放到地方做个小官,摸爬滚打也升不上去一级,离不开那个弹丸之地;也有的人几次就中,年少做官,春风得意,却沾染官场习气,把一方吏治搞的乌烟瘴气,就像县里的郭县令,鱼肉百姓,贪腐成习。也有的人少年热血,一举夺魁,却不知官场为何物,与权贵对抗,最终落得贬谪千里不毛之地。在他看来,当官就是给自己批了一张权力的外衣,外衣是什么样的需得看这个人的本色,清廉为民的道德也好,贪腐的欲望也好,都是束缚。还不如经商自在,有钱花钱,没钱赚钱。或者做个自在手艺人,做个江湖浪荡不羁的侠客,喜欢什么便做什么,无需顾及这世上的功名利禄。
哦对了,阿娘还让他到京城找一个人。
“咕噜~咕噜”,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到沙洲镇已经傍晚。沙洲镇是淮南道和江南道的交界处,很是繁华,是他目前所见最繁华的小镇了,行人络绎不绝。排队检查完路引裴景行已经是饿的两眼一黑,只想吃一晚热乎乎的汤饼解饿,可是他并未在附近找到卖汤饼的地方。那些看着极好的食肆,定是需要很多钱,他连进去的想法都没有。虽说看不起功名利禄,但是他很穷,他很却赚钱。
最终裴景行在沙洲镇的饼肆买了五个蒸饼,于是到本地赫赫有名的便宜客栈——福至客栈,这是他在路上听路过的行人聊天得知。这个客栈占地很大,从外面看高三层,但门面很破旧,像一个高大魁梧有不修边幅的老人一样,与街上的其他铺子比,黯淡的很。走进去装修也很不出人意料的古朴,一楼的客人很多,酒味浓重,喧闹的很。门口简陋的柜台前有一个漂亮的老板娘和店小二。老板娘大概三十来岁,微胖些,一脸的精明样,皮肤很好,白皙干净。头上并无多余发誓,只是用布带挽起头发。看上去心情不错,笑意洋洋的招呼裴景行:“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看公子器宇不凡,背着书笈,想是个辛苦赶路读书人。”
“老板娘,住店,一间最便宜的房间就行。”裴景行被老板娘热情的称赞搞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没有钱住好的房间,白白辜负了老板娘的热情。
“好嘞,刚好有一间20文的屋子还没有定出去,小了一些,只有一张床,公子可觉还行。”出乎意料,老板娘仍然是一副热情的样子,并未因住最便宜的房间而白眼相待。
裴景行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觉得这个老板娘人不错。“可以可以,谢谢老板娘。”
“小二,带这位公子去他的房间吧。”说罢,笑盈盈的对一旁忙碌的店小二嘱咐到,“再给这位公子屋里送桶热水。”还没等裴景行说什么。老板娘道:“免费的,书生在外赶路不易,一桶热水给公子解解乏,不需要什么钱财的。”
赶路的劳累又饥饿的似乎因为一点关怀而消散不少。
老板娘清脆的声音可一点没收着,一楼的客人听的清清楚楚,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道:“老板娘对待长的好看的公子就是大方,我们怎么没这种待遇啊!”说罢,众人哈哈大笑。
老板娘也不恼,打趣道:“你把胡子刮了,要是容貌尚可,我也送你一桶热水,不过,王老大,你敢用吗?”
大家哄笑道:“王老大,有何不敢!”“我给你定个屋子,让老板娘送你一大桶热水!”“王老大,我们请你一起去汤池吧……”这里谁不知道王老大的婆娘在是屠户之女,现在也是个屠户,这王老大在别处看着一个大块头,实则在怕他娘子怕的很,他要是被他娘子误会,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王老大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憨憨一笑:“不敢不敢,老板娘还是把水送给小公子罢。”站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还请诸位手下留情啊,王某人还想回家呢!”
裴景行谢过老板娘,在众人的打趣哄笑中随店小二上楼,店小二有些跛脚,不过干活还挺利索。裴景行不觉也被这店里的气氛感染,放松了不少。吃下蒸饼,擦了擦身子,早早睡下。
为什么昨夜那么大方呢,这就要说到裴景行的谨慎了,他怕路遇抢劫偷窃之流,就把铜板缝在了衣服不同的地方。昨夜他怕他一文一文的数钱会被赶出去,那个天气他要是被赶出来在外面过夜会被冻死的。
夜间,接连几声巨响,硬是给裴景行吵醒了。他本懒得下床,不予理会,但是外面喧闹的很,翻腾了好久,已然睡意全无。于是穿好衣服,藏好书笈,打开房门出去看看。
客栈有三层楼,他的楼层在二楼角落,一个多余出来的小间隙,长度刚好一床长,就被硬塞了张床,也算是一间能住人的屋子。从他的屋门口看,刚看看到一楼人头攒动,大概围成了一个圈,在吵吵嚷嚷什么。
“兄台,出了何事?”裴景行看旁边有一位抱着剑,一脸正气的青年男子,黑衣剑客。
“没什么大事,老板娘没了。”柳孤舟一脸淡然,感觉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他在江湖浪迹多年,各种命案见怪不怪。
裴景行听着他的话过了耳朵,却没过脑子,直觉得:哦,没什么大事啊,那回去继续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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