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对柳长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众多女眷中,柳长意是第三房所出,实在算是温柔的闺秀,天生的机灵是别的人所比不上的。柳霜霖和柳玉熙自然不屑,柳珠仪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显得木讷。卢氏见状只是淡然地笑,勾了勾唇,用温柔的声音问道:“珠仪,你是如何觉得?”

柳珠仪穿了件浅绿襦裙,眉眼如画,是美艳的类型,唇上染了粉嫩的口脂,但架不住脸色的苍白。

“闲坐亭院而倦暖,华灯明昼,但却没有自然之意。如应“楼馆依山风有韵,怪石佳木竞奇秀”或是“小桥流水棹其中,岸柳随风幽径通”才是极好。

柳珠仪略微思索,接着说:“这自然之意的营造,还需要依势而造。万不可直接照搬,以作为天然之美。”

卢氏觉得有理,也让老媪记下,他日以用。

后来各自离去,回到院子的柳春

重新收拾了一番,预备与女婢出府置办物什。

柳府规矩向来严格,这几日却是允许她们出门。

柳珠仪花容月貌,眼尾有颗浅棕色的泪痣,她觉得有些招摇,便总是用脂粉盖住。

其它三位小姐并不出门,柳霜霖和柳玉熙不用说,总是得到额外的关照,再平常的日子,也时常可以出,柳珠仪心中略有不满,但此刻可出门的喜悦已经盖过一拐过长长的道角,便来到了府门,黛云远澹,万分好看,不自觉地吸引了柳春的目光。卢氏是给了要求的,夜晚之前必须回来,但这些时光足够她玩散对京城的好奇了。

柳珠仪戴着面纱,轻盈地上了马车,珍珠也随之而上。

马车出发后,沿着京道行驶着,马车时常发出木质的响声,沉稳而有力。

柳珠仪听到喧闹的人声,和小贩子的叫卖声,

“吆!新鲜的板栗糕!糖糕!米糕!”

这些叫卖声带着点地方乡音,许是外地客。她掀开窗幔,是浓刺的阳光,一阵刺眼后又柔和下来归为了夕阳般的平静。

芳景独自如故,却已是旧识难寻。

少女柔媚的眼睛氤氲了水汽,她想起儿时与小娘出街游玩的经历。

那面容憔悴的妇人,是她的生母。

她明明穿着绫罗绸缎,却是满目愁容。乌黑而长的鸦睫,低垂的眉目,看起来便是大户人家。

可她只是小妾,低贱是不用明说的。

那时的她还是柳元极宠的妾,而柳春也算得上是柳府小姐。

“珠仪啊,娘带你吃酒酿圆子可好?”她拉起柳春的手,温柔地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极美的双目是似水般的温柔,蚕丝做的冰裳下露出雪白的肌肤,手臂又细又直,如水葱。

此时正值中州盛日,万家灯火,华灯如昼,铁树银花。

青姨娘摸着她的头,饱含深情。

那酒酿圆子雪白而饱满,店家撒上桂花,幽幽芳香。

她吃着,女人就笑着。

只是,来不及将所有的圆子吃完,母亲就被卢氏找回去了,打翻的酒酿看起来黏稠而恶心。

一顿毒打,令她遍体鳞伤。

她没有喊疼,而是很高兴今天和女儿过了元宵,吃了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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