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不是我认知的我，只是一堆记忆组合成的假人？”打发走了满屋子的记者后，梁岁川揉着已经笑到发僵的脸部肌肉询问。
“是，也不是。”向空坚解释道，“你就把自己当成梁岁川本人。过一阵我们给你准备一具新的身体，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等你灵魂换过去就可以用新身体在这座城市开始新生活。”
新的身体……梁岁川意识到自己只是这具身体暂时的租客，谨慎的性格让他对面前两人的慷慨产生了疑虑。
这种慷慨就像是先稳住他画个饼，等上了钩没了退路，只能任人鱼肉。
“免费的？还是需要我配合做些什么？”梁岁川先发制人，说着他转动眼珠，不动声色地环视整间屋子，寻找俞呈自杀时使用的凶器。
结合刚刚向空坚将身体和公共财产划等号的发言，梁岁川推断比起他本人，俞呈的身体对两人来说更为重要。在最坏的情况下，他可以给这具身体再‘开点花’，作为谈判的筹码。
遗憾的是他一无所获，因为需要在记者面前表现出皆大欢喜的现状，普乐早已把房间收拾的毫无破绽。目光所及之处，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像是凶器的物件。
似乎是看出了他戒备的情绪，向空坚在他身边坐下，用舒缓的语气回答道：“确实需要你帮忙做些事情，你放心，中枢挑选你说明你一定可以胜任。全新的身体、全新的生活都将是这些事情的报酬。”
好像也没有其他选项……梁岁川稍作思考，嗯了一声表示接受。
没等梁岁川继续打探，普乐掏出一部手机一样的设备递了过来，向空坚凑上去看了几眼，立即起身催促道：“现在就需要动身了，路上细说。相信我们，整个城市的安全秩序都是我们集团在维持的。”
在普乐的带领下，他们三人一前两后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径直坐进一辆敞开着门的黑色轿车。
虽然在外面看和梁岁川熟悉的汽车没什么不同，但坐进来后他发现，整个轿车内部从车窗往上的部分都是透明的，这让他可以方便的观察外面的建筑。
“31世纪科技，新鲜吗？”普乐饶有兴致地向他介绍起来，“这里是宜苏，永生的国度，每个人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热爱的工作。没有纷争、没有冲突、哪怕身体出现意外，灵魂也不会消散，市民都自发地称宜苏为乌托邦……”
“除了俞呈，”向空坚皱着眉，低头在车载屏幕上划动手指，“我又确认了一遍，他的灵魂确实消失了。”
接着他转向梁岁川：“你需要帮我们做的事情就一个：在我们安排好俞呈的后续事项前，暂时以俞呈的身份把他剩余的工作做完。现在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都是集团成功阻止一起自杀事件的新闻，此时露馅会对集团甚至宜苏的声誉产生重大打击。”
“顺便观察他身边人的反应，看能不能找到任何有关他突然自杀的蛛丝马迹。”
“还有，俞呈的身体有做过自动愈合相关的基因改造，这段时间多注意休息，把胸口的伤养好。”
这他妈是一个事情？一口气说完就算一个？梁岁川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梁岁川稍作犹豫，说道：“我是个一千年以前的‘古人’，不一定能够胜任。”
向空坚头也没抬回答道：“普乐会给你提供持续帮助，你们保持二十四小时联系，有问题直接问他。”
……
十几分钟后，车辆停在了一条宽阔的步行街前，普乐示意梁岁川和他下车，步行走完最后一点距离。
整条街道一尘不染，像是昨天才修建好的一样。无论是两旁招揽生意的店员，还是来往的人群，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梁岁川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从这些市民身上，他感觉“乌托邦”这个爱称并非空穴来风。
“我是不是这座城市里唯一一个被迫上班的人？”梁岁川暗自腹诽。
一栋高耸入云的庞大建筑矗立在街道的尽头，“宜苏中央区的通路电梯，”普乐指着建筑说明道，“宜苏分三部分，通过这些电梯联通。上头都是些最顶级的社会精英，我们这些普通人生活在中间，电梯再往下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基础设施了，我也只在中间这层生活过。”
梁岁川仰起头，眼前的建筑让他想起了以前科幻小说中写到过的太空电梯，和那些虚构的电梯类似，单凭肉眼无法看到这栋建筑的尽头。
随着视线上移，梁岁川发现，在建筑的右侧，一个明亮的圆环悬挂在天幕上，圆环的尺寸小到几乎无法看清，但在晴朗的夜空中，它的存在还是有些扎眼。
“那是什么？”他指向那光环。
“喔，那是黑洞引擎，一个只有十万吨重的黑洞，只需要每秒向里面投放2.2千克的垃圾，就能为整个城市提供几乎无尽的能源。”普乐的语气中带上了笑意，“能源要是不够用，可称不上是乌托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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