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颗苹果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倒悬在天花板上，泛着微光的绿叶轻轻摇曳，悠然地随枝条向上漂浮在树干四周。色泽诱人的果实朝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脱离桎梏向空中飞去。
林一随手拿起吧台上昨晚客人留下还未收拾的酒瓶盖，试探性地朝着树冠扔去。
瓶盖短暂地跃起，穿过枝条后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掉在了地板上，弹了两下。
至少他不是把我店里的引力都颠倒了……林一暗暗松了口气。
她原本以为，如果俞呈如果真的自杀成功，集团一定会在中枢做些手脚，安排些残次人格进来防止这位工程师的身体被据为己有。
以林一的能力和见识，教导下这种新手绰绰有余，到时还能卖个人情，捞点油水。
毕竟在这条三桑街上，当人们谈及还在提供调试现实服务的工程师时，无论是盘踞一方势力的帮派老大，还是仅仅听过风言风语的路人，都会第一个提到林一的名字。
但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超越了林一的极高权限和利用这权限造出的人畜无害的苹果树，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种对比就好像一位冷面无情的绝世高手，抬起头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妈妈，肚肚饿。”
“先不提权限，可能残留在俞呈的身体上权限比你我想象的都高。”林一换了个姿势，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宜苏为集团效力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干的现工。”
“怎么说呢……有一种不经世事的童话风格。”
梁岁川愣了一下，这个奇怪的评价让他始料未及。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林一蓦地直起身子，一改随意的语气，严肃而恭敬地询问：
“莫不是集团哪位主管借着俞呈的身子来试探我？那您大可放心，我是自愿定居下层，与集团、与宜苏并没什么深仇大恨。”
梁岁川张了张嘴，他被林一前后一系列言行举止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快速思考了一番，可以肯定的是，俞呈这副身体比他想象中的更具价值，能力也更为强大。
但这就和另一个情况格格不入了：
集团像完全不了解俞呈的情况一样，轻描淡写地沿着电梯把他放到了底层，随后便断了联系。
林一在梁岁川的犹豫中读出了一丝端倪，她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俞……不，梁先生，真的是第一次做现实编辑？”
顿了片刻，梁岁川点了点头。
想到林一刚刚怀疑自己是由集团主管假扮而成的举动，他反问道：“叫我梁先生……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俞呈本人来诈你一手？”
“不会。”林一立即回答，她的语气明显回到了最开始放松、随性的状态，“这颗树明显是一点一点长起来的，如果是宜苏现工原装的灵魂和肉体，组合起来算力不会这么弱。”
“也就是说，它会在极短的时间被构建出来，瞬间成型。”
梁岁川哦了一声，咧开嘴角做了个假笑：“慢点好，我故意的。”
林一瞬间僵住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凝结成了固体。天花板上的苹果树枝条突然开始大肆摇晃，绿色的叶片顷刻变薄、变白，化成雪花在酒馆店内飘散。
看着面前店长僵硬的姿势，梁岁川平缓的心情增添了几分愉悦。倒不是他天性好耍，喜爱使些恶作剧。
刚被拉进酒馆时，林一随口一个问题就把“他不是俞呈本人”的秘密给诈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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