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怎么不进来。”林老三接着问。

“它知道我们在里屋，它闻得到男人的味道。”

“怎么又不走呢。”

“它也舍不得老陈的女人和孩子，它会进来的，它毕竟是畜生，是吃了人的畜牲，他不会走。”

话音刚落，院外那嘎吱嘎吱，枯枝在熊掌下断裂的声音又从屋外院子里传来，它没走，它在等人出来！

反复的踱步徘徊，让人疑心屋外是个人。

半刻钟过去了，黑熊的踱步声时而停止时而响起，像是猎人在消磨猎物的耐心。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宰了他！”林老四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一个畜牲深深的羞辱了，他想起他的大哥对他那样的爱护却全家死在这黑熊的血口里，连骨头也没有留下一块，不能像别家死去的人插上树苗重新活着。

“我跟你一起去！”林老三也咬牙切齿，他跟林老四一样受到大哥的照拂和关爱：“我要把这把刀子插到它的气管子里，刨开它的肚子找到我的大哥，我要把它的眼珠子挖下来放到大哥的墓前。”

“冷静！”李刀像一个长辈那样，用低沉严厉的声音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他接着说：“要宰了它，必须从上往下靠着地势把斧子重重砍在它的头上，用两把叉子一起插进他的筋脉里，到时候挖肝掏肺哪样不行。”

齐癞子随后说道：“正面去杀是送死，它在外头就是等着你们跳下去，它是吃了人成了精的畜牲。”

又是一刻钟，院子里的吱呀声三两声的传进屋子里，带着讽刺和愚弄，梁上六人早这样凉爽的天也已是汗流浃背，这不再是人与野兽的角斗，更像是两军对峙，各自用尽智谋，布好陷阱只等对方自投罗网。

慢慢的，秋风吹散了乌镇上空的几朵浅云，月亮在漆黑里发出幽明的光亮，将这个乌镇照耀得如同白日一般，黑熊喘着出气，眼睛露出凶光，暴露出它野兽的本质，按耐不住冲进了屋内。

它不再具有刚才那样冷酷理智的思想，冲向了那堆血肉，六人见状，霎时刷刷掏出火柴整齐一擦，六支煤油火把像日光一样将整个房屋照亮，黑熊一时慌了神，正准备逃窜，被李刀从上往下一斧子精准利落砍下左边眼球和耳朵，血溅了一地，熊发出嗷嗷的叫声，在火把的围堵下四处打转，齐癞子又瞅准时机，将一把杀猪的尖刀插进了黑熊的脊背，黑熊一脚将他撂到墙角朝他扑了过来，林家兄弟立马冲上前去，将叉子从后背狠狠的插了进去，他们三人，一个插心，一个插肝，一个插肺，直至黑熊一动不动，他们还是反复将叉子捅进去又拔出来，拔出来又换一处捅进去。

黑熊死了，流的血比老陈家五口的血还多。

乌镇的灯一排排慢慢亮起，在柳湖旁，全镇的灯火映在湖上，被秋风轻轻一弄，像是一个巨大的煤油火把，永恒的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