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嫌老子不够狼狈是不是?”李景隆手里的棍子终究落了下来,好在李瑜之躲得及时,棍子只掠过了衣襟。

老爹也不知道从哪搞了根棍子,看直溜的程度,打在身上肯定很疼。

打空了的李景隆闹了个大红脸,面上显露出一丝愠怒:“臭小子你还敢躲,你给我站那儿!”

看到老爹气咻咻的表情,李瑜之心知不是玩闹的时候,便赔笑道:“哎呀老爹,我知道错了,不过我说这话可是有根据的,再说那郁老头害的您被皇帝斥责,要是咱就这么忍了,岂不是谁都能上赶着弹劾您?”

郁新在洪武年间就是户部尚书,建文的时候曾被罢职,朱棣杀入应天府之后又启用他继续执掌户部事务。

为了解决边防军粮的问题,郁新曾经制定招商开中法,令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然后发出凭据,也就是所谓的盐引和茶引,商人再用这些凭据从指定盐库领取食盐贩卖牟利,晋商就是靠着给边塞运送军粮换取盐引起家的。

开中法在前期确实对朝廷守卫边塞起到了巨大作用,身为三朝理财能手的郁新功劳甚巨,颇受永乐皇帝朱棣的信任。

不出所料,听到这话的李景隆颇为赞同,但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儿子,咱这人缘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郁老头又没犯啥错,咱要是无端弹劾的话,就更招皇帝厌烦了。”

这段时间李景隆确实被吓怕了,对于他的这种反应李瑜之很理解。

但他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撺掇着老爹弹劾郁新,自然有他的理由。

就是他还没抓住其中的关窍,便转而问道:“老爹,您能不能给我详细说一下宝钞的事情?”

“宝钞?”李景隆的脑子显然没转过弯来:“那不是宝钞提举司负责的差事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下午去北门桥街市上转了转,听小摊贩说最近宝钞贬值得很厉害,这事儿应该和户部有关系,就是有些地方还没想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前段时间皇帝下令筹措北平军屯粮草的时候,郁新和夏元吉就说国库钱粮不足了,许是户部为了筹措粮草,又新发了一批宝钞吧。”李景隆撇撇嘴说道。

户部没有钱粮,然后……新发了一批宝钞?

李瑜之眉头渐渐皱成了川字。

这种完全违背经济运行规律的做法,简直就是在变相地掠夺民财,无异于明晃晃地从百姓手里抢钱了。

“如果朝廷这么做的话,百姓完全可以不用宝钞啊!”李瑜之蹙眉道。

“这是洪武年间的祖制,朝廷明令铜钱宝钞兼行,宝钞又不能兑换银子,而且朝廷推行了这么多年,小老百姓哪能拒绝得了。”

说完之后,李景隆方才反过味来,眼神警惕道:“宝钞的事情涉及军国大事,而且可以解决朝廷钱粮缺额。”

“儿啊,眼里有百姓是好事儿,但此事关系朝廷大局,咱可不能在这上面动心思啊。”

李瑜之算是听明白了,能混迹朝堂的人,果然没有心思单纯的,连自己老爹都不例外。

按李景隆的说法,朝堂很多人都应该明白其中款曲,但最可怕的在于他们就算明白,也心照不宣地默认这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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