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在涨潮的时候,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岸边,拍打着石头,发出哗哗的声音。海鸥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寻找食物,叫声尖锐而响亮。

这时候,一列老旧的火车在海边的铁轨上缓缓行驶,像是从过去穿越来的。

林曼的家离海边不远,刚搬过来的时候,她和陆浩经常带陆琪来海边玩,挖挖沙子。

林曼很喜欢拍照,然后把照片发到朋友圈。

照片中,他们一家人背后是广阔的大海,天空中飘着几朵云,远处还能看到雪山的轮廓,画面美得就像画一样。

每当看到这样的美景,林曼的心里都会感到温暖和满足。

她一直想要搬到国外生活,想要逃离那种压力山大的城市生活,给陆琪一个更轻松的成长环境。

陆浩更喜欢国内的生活节奏和便利的生活,他喜欢奋斗的感觉。但最后,他还是支持了林曼的决定,一起辞职,一起移民到了这里。

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她以为找到了她的诗和远方,但那些她忽视或逃避的苟且,却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她的生活,顽固得很。

过日子,得花钱。

陆琪的钢琴课马上就要缴下一季度的学费了,那个瑞典来的钢琴老师一节课要收一百三!陆忻要报画画课,还有芭蕾舞。两姐妹都要去看牙了,还有,陆忻的生日,她答应给她在冰场办一个party……都是烧钱!

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每天都是柴米油盐,她学会了精打细算,生活的诗意在一天天的苟且中渐渐磨灭了。

林曼沿海岸线静静地走了一会儿,找了块岩石坐下。

行人三三两两地结伴漫步,说笑着,只有她,无耻地孤单着。

她觉得自己像个被扔出了群体的人,原来,过分的悠闲也是一种痛苦。

不远处,一个男人在教一个男孩打水漂。

男人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T恤,应该是个华人。

一旁的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一直站着不动,男人试了几次,男孩还是一动不动,最后男人无奈,牵着孩子的手离开了。

林曼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的父母真难当。不陪孩子吧,孩子冷漠不跟你亲,陪多了吧,孩子又嫌你烦。

吹了一会儿海风,林曼决定回去接孩子放学。走到停车场,发现车屁股的油漆被一道道刮花了!

“哪个神经病干的!”林曼骂了一声,只觉得血往头上直涌。

这补漆修车,至少得上千!

一个包着头巾的印度人路过,耸了耸肩,用印度口音的英语解释,林曼听了几遍才明白,他看见有一个小孩在恶作剧,不过小孩已经离开了。

林曼走到车前,发现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小纸条。

字迹工整的英文,上面写着,很抱歉你的车被我孩子刮花了,愿意负责,请打电话联系。

落款是“Ting”。

这是辆二手奔驰SUV,买的时候不贵,但修起来可不便宜。还好对方有素质,不然她只能自认倒霉。

林曼上了车,用蓝牙拨通了电话,对方说“Hello”,是个男人。

林曼用英文解释了那种那张字条,说她就是车主,该如何找他理赔。

对方说“Ok”。

林曼顿了顿,直觉那个叫“Ting”的应该是个华人妈妈,改用中文说,你的太太给我留了字条,说孩子不小心刮了我的车。

听到中文,男人在电话里笑了:“太抱歉了,是我留的字条,我叫周廷,孩子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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