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灌木喜阴背阳方向,掉头那地至多再往前百米,必有果树。
“干嘛去?”林松雪抬头问他。
没等人说话,林松雪又道:“累。”
他伸手一拉,万全才刚单膝点地的姿势,又顺着林松雪的力道坐在地上。
“你,”
叶真声音滞涩,似乎在想怎么措辞:“你硬功很厉害。”
他是没有内力相辅的,全靠硬打的那种。
捡漏大王很好奇,练内力养真气筑神识的武林,杀出一个拳拳到肉,近身赤膊的练家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松雪没有说话,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叶真身上。
万全由下往上,抬头一瞬。
他说:“天都门。”
真有人一开口就令人浑身一颤。冷淡的倒不是这三个字。他音色是真冷,按叶真以往见过的高冷来算,那这人大概就是山巅上常年不化的雪。
江湖上谁人不知,天都门武功以阴寒体著称,虽不足以独步武林,也因为引进南疆秘法,曾在江湖上名动一时。
只是水火不相容,一体难阴阳。
一个人练成了极阴寒体,就很难能将“纯阳”也达到登峰造极。
天门群峰前,他出招全是纯阳硬功。百密一疏得是,叶真探得他本门武功应当也是偏上。
叶真识趣地没有再问。
昨天昏迷的李重山被林松雪一路拿来垫脚,以至于形容狼狈。此时他从北面过来,身形优越,又恢复了清冷矜贵的样子。
近了他目光转到叶真拿来拄手的双剑,戾气越发凸显。
林松雪看他衣裳褴褛却干净,连衣角都似乎压平过。
林少主精神了几分。
他是不懂得,在野外怎么将一身破烂衣服清理的如此干净。
李重山也算是从小养尊处优,即使后来拜。师,习武艰辛,仪容也从没有失礼过。
在溪边临水自照那会,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打一回。
陈丰年最后到,一行人整整齐齐,一无所获。
寂静中,空气似乎多了几分郁结,个人心态暂且不表。
林松雪抬手接住陈丰年掷过来的——八月瓜。
修长的手指撩开绿叶,万全剥皮的间隙,林松雪还不忘给李重山招手。
李重山坐得离温泉最远,面无表情地吐出两字:不吃。
林少主没放心上,毫无压力和万全瓜分了。
陈丰风年满载而归,宽大的荷叶成了天然玉碗,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两节竹筒,拔开木塞,沁人心脾的泉水沿着荷脉汇成一捧清水。
覆盆子圆润可爱地在泉水中滚过,令人口齿生津。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荷叶底戳了个洞,里边的水片刻便流了干净。
一套动作在几息间完成,娴熟得倒不像是第一次。
他举到言行恒跟前,荷叶边不经意似的,轻轻触着叶真的手背。
他嗓音含笑,说:“酸甜口的。”
言行恒自觉的很,解过手就往叶真指边送,
明显的意外之喜:“快立秋了,陈兄还能找到这些不容易。”
叶真摸了一颗放进嘴里,野草莓酸酸甜甜凉味儿霎时盈满口腔。
陈丰年眸中墨色浓郁,倒映着无声暗涌的潭水。
他这样问:“没找到有用的线索,需不需要再回昨晚那看看?”话是问大家的,答案却在言行恒身上。
他笃定的语调微扬,又兼从容沉静,连试探都带着陈丰年独有的敞亮。
言行恒也看向深潭,声音被热气熏得有几分飘渺。
“先说说各自的想法或发现。”
万全盘坐调息,是一个养精蓄锐,随时迎战的状态。
“生门我没找到。”古阵像是浑然天成,他甚至都嗅不到一丝危险。
“气流运转时可以一试。”不遇险又怎么知道哪里安全?
林松雪没赞成:“没那么好找突破口,凭我们这几个人的功力就能破阵,那这几十年来,潜龙渊的“访客”早就络绎不绝了。”
哪里还会有遍地的稀有药材,奇花异草,珍禽异兽。
更逞论稀有植物,动辄几百上千年,放到外面都是有市无价的稀罕玩意儿。
周遭静了几息,李重山下意识侧头,对上几双眼睛令他脸上一燥。
李重山几乎瞬间炸毛,怒数遭遇:“我先是挨完揍,接着被砸晕,地板上冻了一夜。”
他下颚线紧绷,唇平成直线,“我现下功力才有几成,不拖后腿都算好的。”
林松雪咳了一声,偏过头去。
叶真讶然。
“我确定没把你打成内伤,你就减了七七八八的功力?”
饶是李重山,以为再糟糕也不过如此,还是被叶真诚恳的疑惑,搅得气血翻涌。
言行恒看叶真似乎真的不解,便屈指敲了一下她身旁的破天剑,提醒她——是被行云和破天的剑气伤着了。
叶真抿了一下唇角,蒸腾雾气中隐约遮掩一声低笑。
她说:“殃及池鱼了,对不住。”
!!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怡然自得,哪有半点对不住的样子!
陈丰年说:“上山的人周而复始,得其门入阵者屈指可数。潜龙渊多年来令人望而却步,大约也有那些阵门都找不着的人加以催化。”
风烟俱净,六合长枪立在陈丰年身侧,他目光很轻地动了一下,倏地温润收敛,坚毅浸上眉梢。
“阵由八卦而生,又跳出五行之列。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怎么说?”叶真问。
陈丰年光明正大地面向她,看着她:“我们先前认为,危险才有突破。生门得在安全处。那么反过来呢,古阵依托天时地利,潜龙渊安静祥和的根源——在水。”
水利万物,所以潜龙渊欣欣向荣,外边千金难猎濒临灭绝的动物都能在阵中繁衍生息。
那么一个阵法随着时间推移,仍然不减威力,更胜往昔。因为生命之源——生生不息。
“温泉!”
“泉水!”
目光齐刷刷投向暗流涌动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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