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年微顿,前面为了看清叶真有没有受伤、而前倾的身体也站直,后退了一步。

他嗓音恢复一贯的温润醇厚,这样说:“我们劫后余生,你出力最大。想必林少主不会吝啬延请医圣给你诊治开药的。”

这么会功夫,大家也从惊心动魄中回神。

林松雪没管陈丰年话中机枪,他抱臂看着叶真,目光直接又坦然。

“我天都门欠玄真门一个人情,随时恭候大驾。”

言行恒当然不会客气,张口就要说——

“记下了,那有事相邀时再见。”叶真将话接了过去。

林松雪错愕一瞬,又摇头笑了。

“要变天啦,咱们回去。”他吼一嗓子,揽过万全的肩头下山去。

“闻到没?”

“这还说没味儿,本少爷都要臭了!!”

言行恒说:“师妹,你轻率了。要请医圣出手,何其不易,我们该趁热打铁的。”

叶真弯了一下眉,讲:“大师兄,我眼睛看得见了,身体无碍。”

言行恒仍是愁眉不展。

“而且,我又突破了两重境界。”叶真声儿有点轻,对系统的套路虽然有所意料,不过,这感觉就像你休息了几天,刚回去上班就知道工资涨了一样,谁会不高兴呢。

叶真神采奕奕。

言行恒还能说什么,他呼出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讲:“师妹很厉害。”

李重山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

蓦地一股浑厚的气息由远及近,敌友难辨,几人霎时收敛声息。

“师傅!”

“师父!”

陈丰年垂在身侧的手掌倾刻散掉内力。

莫争衣裳丝纹未动,竟是轻功卓绝,两人惊喜声刚落,人已到眼前。

莫真目光没放在旁人身上,将两徒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左右手同时给两人把了脉,没有内伤。也不无过分狼狈。

他隔空虚点了叶真,嗓音含笑,还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真是艺高人胆大。”

叶真有些赫然地理理袖子,没有说话。

言行恒站到莫争身后,说:“小师妹这般年纪的武学造诣,在武林应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师父,玄真门后继有人了。”

这话基本算是默认了下一代的掌门人,叶真是心惊的。

莫争虽不接这话,可态度却没有半点否认的意思。

叶真还在那七拐八绕地琢磨,她师傅已轻轻把话揭过:“这两天山上热闹,我们也回吧。”

两天?

几人都讶异地抬头。

惊疑不定,神情恍惚。

莫争问道:“你们下来了多久?”

“昨天下午落地天色就暗了,到现在也才一天一夜啊。”

莫争沉吟半响,讲:“估摸是受大阵影响,有点对不上……罢了,这不重要。”

他拉开袖带,窸窸窣窣几声后在袖内掏出一小包油纸,示意叶真伸手。

外边是一层褐黄色的油纸,里边是很厚的棉麻料子包裹着,依次挑开三层,最后一层还是油纸。

浓郁的香味从掌心散开,令人食指大动。

叶真听着肚子那声不大的响声,啧,快三天没吃过米饭了。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一个馒头都足够令人受宠若惊,何况还是一个肉饼。

她睁着水润清亮的眼睛看着莫争,举止端庄,神色却莫名乖巧。

陈丰年想到某种动物,虽然冒昧,可真的好像。

莫争忽然就想到了这段日子相处的情形,原以为她上山以后会勤学苦练,日夜相继。

没曾想她过分依赖天赋,唯有对吃这一道给出了十分的耐心。

关于闭关参悟,叶真说:“我不会闭关啊。我也不闭关,到点该吃饭的。”

“吃吧,”莫争说:“给你带的。”

言行恒也表态:“不用顾虑我,师父要是给我带吃的,那估计是有了这顿没下顿了。”

“嗯。”莫争点头:“贿赂一下小师妹,怕她开窍了要另投师门。”

“师父,”言行恒问道:“天门峰情况如何了?”

“没散完呢,这两天他们光自乱阵脚了。”当着南山门和白鹤门的首席弟子,莫争也没想隐瞒什么。

“他们联手来的,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我们先回门中,再做布置。”

叶真吃完想起什么,“师傅,我那把大刀呢?”

莫争甩了一下衣袖,讲:“给你师兄们带回去了。”

叶真放心了,那把大刀和系统助她赢了第一场拼杀,舍不得遗失。

莫争看了陈丰年一眼,话却是对李重山说的:“白鹤门现下正热闹,你倒是沉得住气。”

李重山没有说话,短短两天,他早已不复最初的意气风发。

他不错眼地盯着叶真,问:“为什么?”

为什么还剑呢?

自然是顺水推舟。

石清波身死,白鹤门少不了一场内乱。

论资历当属沈半山,李重山却是石清波晚年的关门弟子。她不信这场渡权会“兄友弟恭。”

谁上位都不要紧,要紧得是打起来就行。

那么,多给李重山一点筹码又如何?!

“神兵利器而已,没有我叶真照样能赢。”

“这两把剑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好奇而已。”叶真稀松平常,好似两把古剑不过是打铁铺里满遍地都是。

叶真以为对方还要强行挽尊,抬眸就见对方沉默极速纵跃的身影,消失在山水一色。

余下的四人缓步而行,叶真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而陈丰年从方才就一直没有开口。

身后流水迢迢,眼前是青山隐隐,莫争声音也轻飘飘的,“你是,曲云泉的徒弟?”

陈丰年稳步走在最后,莫争在最前,他没法执手行礼,只微微弯腰,点头应是。

莫争淡淡的,都没打算转身,“你师父估摸着还在山下等你呢。”告辞吧,年轻人。

陈丰年就笑了,清浅又不失礼节,“还有事的,请道长行个方便。”

莫争举步微顿,觉得现在的小孩儿不好沟通。

“渊内拢共三个生门,你们是从哪方出来?”

这是人家的“体已”话了,陈丰风年没有闪避,也没有再开口。

言行恒就说:“水门出来的。”

话音将落,莫争就霍然止步。

言行恒还在状况外,不明所以的目光来回穿梭。

叶真也是,莫争和陈丰年看她的目光很有力度,但她不解。

在莫争又一次搭上叶真腕脉时,陈丰年心头一跳。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