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象集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主街道,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轩辕住在青龙街黄土巷,根据残留的印记可以推断出前几天的积雪很深,但在众人的努力下被清理干净了,走起路来畅通无阻。
回家路上陆续遇上街坊,有的人会跟他说上两句话,而有的则直接无视他,招呼都不打一声。
少年父母走得早,有人说他天生不祥,克死双亲,因此认识轩辕的人基本上都称他为天煞孤星,遇到后会下意识地疏远他,生怕沾上晦气。
真正能被轩辕称为朋友的屈指可数,走到小巷拐弯处时停了下来,这是一座较大的院落,屋外的草棚中有一头四尺高的黑色毛驴拉着石磨盘,将一粒粒麦子碾碎成粉末。
轩辕盯着毛驴和面粉,眼中闪过一丝渴望,虽说从神仙坟中逃出来时浑身舒畅,饥饿感消失,但从前天早晨开始就没吃上一粒粮食,看着看着顿时口齿生津胃里冒酸水。
磨盘旁坐着头发灰白的老者以及与轩辕同龄的少年,二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保暖能力倒是不差,但算不上多好。
那老者听到人踩在雪地上才会发出的声音,转头看了眼,苍老的脸庞顿时露出温和笑意,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困死在山中。”随后对身旁的少年吩咐道:“无痕,去把门打开,让轩辕进来坐坐,这么多天没见怪担心的。”
少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毛驴身上,对轩辕的到来毫不知情,听见老人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赶忙转头看向院外的轩辕,清秀英俊的脸庞立马挂上笑容,兴高采烈道:“好咧!”
少年即将走来时,轩辕赶忙阻止道:“风爷爷,无痕,我还要回去清理院中积雪,就不坐了。”
老人名叫风永明,少年是他孙子风无痕,两人是黄土巷中唯二不会对轩辕冷言相向的人。风无痕和轩辕一样很早就失去了父母,由风永明拉扯大,再加上二人性情相投,因此成了好朋友。
“不用着急,等会儿我帮你!”风无痕豪气干云地拍胸说道。
轩辕道:“可我得先将身上的猎物处理好,晚了会影响肉质美味。”
这时冯永明、风无痕二人才注意到轩辕背上的貂熊,冯永明露出惊叹之色,道:“不愧是打猎能手,这貂熊可不多见!”
风无痕同样惊呆了,半晌后回过神来,道:“那你先回去吧,等我将这些麦子磨完再去帮你。”他爷爷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他来干这些活。
“好啊!”轩辕没拒绝,坦然点头答应道,随后不再多言,径直离去,而风无痕则继续催促毛驴拉磨磨麦子。
…………
青砖灰瓦房,黄土矮墙院,房上积雪约有半尺,但地上的却深得多,几乎快将院墙给淹没了。轩辕放下背上的东西,以雪撬板刨出一条雪路拿出铲雪工具。
刚来屋外时,骤然响起一道惊呼声:“貂熊!”
轩辕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官府衙役服饰,手中牵着一头长有螺旋状大角的白羊,眼睛死死盯着雪地中的貂熊。
少年从此人的服饰看出他是垣象集官府的差役,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道:“见过大人!”
中年男子并未趾高气昂,反而十分平和,指着地上的貂熊问道:“小兄弟,这是你的猎物?”
“是!”轩辕颔首,随即继续问道:“大人有事可直说。”
中年男子倒也没隐瞒,笑道:“是这样,明天冬至,按照礼仪要开设祭坛祭祀天地,大祭司命我出来购买祭品,可这个时节能用的很少,这不,跑了半个集镇才买到一头羊。既然这貂熊是小兄弟的,可否出个价,我买了。”
轩辕知道冬至祭天法祖一事,倒也没怀疑,眼神微微闪动,道:“既然大人看上这头貂熊,小人自然不敢拒绝,不知大人打算如何交易?”
他将出价权递给衙役,就是想给自己讨价还价留下余地。
中年男子眉头微蹙,低吟思考起来,半晌后说道:“三贯钱如何?”
一贯一千,三贯就是三千文,具轩辕了解一头羊也就八百文钱,也就是说这头貂熊快赶上四头羊了,轩辕平日间省吃俭用,从不大手大脚花钱,三千文足以保证他半年的生计。
“成交!”轩辕心中略微合计了下,痛快答应,其实三贯钱就已超出了他的预期,没有理由不答应。
接下来就简单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衙役离去时还不忘提醒轩辕要及时去参加冬至祭天法祖大典。
完成交易,轩辕继续清理巷中积雪,两刻钟后风无痕来帮忙,二人很快就将小院整理了出来。
…………
夜色已深,寒风猎猎。
屋内火光摇曳,轩辕坐在小火堆旁,手中拿着在神仙坟中得到的铁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出什么来。
这时,圆盘绽放出一层朦胧的黑白光芒,一丝微弱的意念传入轩辕脑海中,好似生灵在说话。
“无极道图?能跟人交流?难道是传说中的神仙至宝?”轩辕曾听镇上的说书先生讲过,世上有修道之人可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长生不老,无所不能,而他们所使用的宝物同样非比寻常,妙用无穷。
神仙坟中的雕像栩栩如生,几乎与真人无异,一点也不像石头雕刻而成,反而像生灵死了太长时间被岁月石化。
神仙坟,或许真的是神仙坟墓,这样一来无极道图这种神仙至宝出现在哪里也说得通。
幸好是在自己家,大门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不用担心外人窥探,真要是泄露了出去,绝对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一想到无极道图很有可能是神仙用过的至宝,心脏就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四肢微微颤抖,差点握不住道图掉在地上,这不是害怕、恐惧,而是激动,四肢都不听他使唤了。
深深呼吸了几大口气才平复激动的心情,为了避免无极道图泄露,轩辕决定贴身存放。
“哈……”哈欠声响起,一股困意袭来,前几天在山洞中又冷又饿,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又见篝火即将燃尽,随即起身向木板床走去。
这时,屋外传来窸窸窣窣声,与寒风呼啸声截然不同,像是人蹑手蹑脚踩在雪上,原本放松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还偷偷摸摸的,绝对不怀好意。
一个箭步走到门旁,顺手将长矛紧紧握住,整个人如即将出笼的猛虎。
“这么冷的天,待在外面可真受罪。”
“你真看到他抓到了一头貂熊,不会是骗我们的吧,那貂熊凶猛异常,比恶狼还厉害!”
“嘿嘿,你们就放心吧,我亲眼看到的,貂熊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怎能抵挡他提前设下的陷阱。”
“什么时候行动啊,一直蹲在这儿也不是个事。”
“快了,等屋内火光一灭,我们立马冲进去用麻袋套住他,抢走貂熊。”
三名年纪相当的少年蹲在小院外墙脚下,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不停搓手生热,呼出阵阵白雾,但不敢弄出太大声响,生怕惊动轩辕。
自神仙坟出来后,轩辕的感知力、反应力增强了数倍,两丈开外的细微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因此第一时间听到了三人的谈话,脸色一黑,他们竟然想趁着夜黑风高抢走自己的猎物,虽说貂熊已经被人买走了,但他们的动机令轩辕反感,绝对不能容忍。
从声音就判断出了屋外三人的身份,都是黄土巷人士,平日间游手好闲,不愿自食其力,轩辕往年跟他们结下的仇怨可不小。
轩辕隐忍不发,没有弄出声响,轻轻将门闩打开,免得等会儿他们冲进来时把门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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