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楚言澈

“指使你的人是谁？”予初问道，“如果你还顾念半份情谊，就告诉我。”

“……”

师妹回想起这一年来予初对她的关照，特别是她身残后，予初也从未嫌弃过她，不禁潸然泪下，犹豫半晌后终于开口说道，“那女子的身份我不知，只记得她的模样，容色姣好，喜用骨鞭，身边时常跟着五个护卫。”

话一落下，她便拔剑挥向脖颈，意欲自刎。

“你还不能死！”予初劈手夺剑，拦剑的左手顿时溢出鲜血。

“不能死？”鬼怪愕然出声，这种居心不良的人，难道还要留在身边吗？

“你对我还有用。”予初言之凿凿地说道，“你死了，他们还会想出各种意想不到的办法来对付我。把你留在身边，我至少知道他们的手段。而且，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的弟弟？”

“可是，可是我哪还有颜面……”师妹泪眼婆娑，口中喃喃个不停。

楚言澈微微摇头，一指点上师妹的手腕，使她脱力松剑，随后拉过予初的左手，为她察看伤势：“对人性抱有期待，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弱点。”

他的手指冰凉不带暖意，呼吸，更是半分没有。

“你现在是……”予初默了片刻，欲言又止。

“正如你心中所想。”他抬眸，勾唇。

稍许怔愣后，予初眼神一暗，不禁心口发闷：“怎么会，”

话未说完，她的双唇突然触到一指冰凉。

楚言澈抬起食指，淡笑：“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必再纠结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到予初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水润的眼眸里自己的模样。

“好。”予初面不改色地应道。

自从打定主意跟着师父修行以后，她早已不在意男女之事，更何况人鬼有别，她心里清楚得很。

“砰砰砰……”

师妹手中丢了剑，这一会开始用脑袋拼命撞墙。才几下的功夫，她额上就破了一个大洞，干瘦的脸上布满鲜血。

鬼怪飘到她身边想阻止，却畏惧于她身上朱砂，因而踌躇不前。

“不要拦我。”

师妹额头贴墙，悲怆地说道：“我救不了弟弟。而师姐待我如同亲人，我还下此等黑手。现如今我更是成了个废人，我如何有脸面活下去，厚颜无耻地让师姐你照顾我？”

她微微喘息，道：“我真的一心求死，你们现在是能拦下我，但是总有疏忽的时候，等到那时，我依然会寻死。”

按理来说，她可以化悲愤为力量，和予初一起揪出真正主谋，打倒主谋。可是，她如今行动不便，事事都要被她下过药的予初照料，但凡要点脸皮，只怕都难以坦然接受……

楚言澈在一旁看着，微微皱眉，说道：“你若真想死，我倒可以帮你引见一个妖，她可以让你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师妹喃喃念着，终于停下轻生的行为，好奇地望向楚言澈。

楚言澈又道：“你如果肯乖乖听话，或许她还可以让你大仇得报。”

“大仇得报。”师妹双眼登时燃起希望，如果她双腿完好，只怕要马上起身叩头，“我一定会乖乖听话。谢谢恩公，谢谢师姐。”

原来是妖吗？

妖倒是惯会蛊惑人心。

予初突然回忆起八年前那一幕。他们逃跑失败，她被抓去剜了左眼。楚言澈偷偷跑来救她，结果自己深陷囹圄，被关了两天两夜都没放回来。

她再也等不下去，抛却所有胆怯，鼓起勇气调动周身灵力和官兵对抗。那时她才发现，原来官兵在他们这些拥有灵脉的人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她鼓舞起所有劳工勇敢反抗，她还要去救出楚言澈，告诉大家，他们可以重获自由。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杀到楚言澈跟前时，他已经斩杀了那几个灵力最强大的主事和尚，端坐在他们生前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告诉予初：“我要继续修建寺庙，颠覆三界，成为三界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