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闻言,双手在身上围裙擦了擦,神色从容走到范通面前。
“范叔,什么事?”
“出命案了,大人让我传你过去验尸。”范通简明扼要地说道。
颜子苒眉头一皱,前不久一次秋后问斩,江珣对作恶多端之辈展示出了铁手腕,杀了一个人头滚滚,谁还敢在这种时候继续作恶?
“哦,命案发生在何处?”颜子苒语调淡然,可手底下的动作并不慢,很快就将围裙摘了下来,进屋子里取出了验尸的工具箱笼。
“在白河书院里,死的是个念书的秀才。”范通干脆利落地回答着,“据闻死者姓田,是白河书院新进的秀才。”
“秀才?按理说,秀才不应该是在县学里进学的吗?怎么死在了书院里?”江瑶不解地望着范通,“白河书院,听着就像是个私塾。”
范通见颜子苒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一边往前引领,一边解释道:“原本朝廷是这么规定的,但清江县这里情况不太合适。”
“众所周知,天底下的文气,有三分在京城、三分在江浙,四分在旁的州郡。京城和江浙周遭,哪怕是一个小县城都有许多秀才相公,有些人笑话说是举人遍地走、秀才不如狗!”
范通说起这事就忍不住笑,秀才相公,搁在清江县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被人形容成了狗。
江瑶皱了皱眉头,话糙理不糙,这种现象还真不是瞎编的。
天底下的文人才子,要么往京城汇集,要么往江浙一带汇聚,其他地方相对的文人才子要少上许多。
“在京城和江浙周遭,那县学是挤满了秀才相公,可在咱们清江县,登记在册还活着的秀才,总共也就八十三人。”
“这其中有两成年纪都上五十了,基本上这辈子也没可能再中举,所以不可能会去县学进学。剩下的又有六成秀才选择一边营生一边攻读,这样一心二用的,自然也无法在县学里安心待着念书。”
江瑶皱着眉头:“也就说,能在县学里用心念书的,不过二十人?”
范通凝重地点着头:“差不多,但这二十多人里,又有一半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烟台府府学里进学的,毕竟府学那边的夫子更胜一筹,真心想要中举的,没什么人愿意留在县学里。”
江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整个清江县的县学只有十来名秀才相公进学。
“所以,在七年前,柯教谕就认为开着诺大一间县学,只教十名秀才相公实在太过浪费。可县学又不能招揽童生,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太过不划算。”
“于是,当初的县尊大人和柯教谕就决定将县学给架空,只当作是县试时的场地,其余时候只留几个人打扫。所有秀才被他带到了新创办的白河书院里就读,同时也招收经过启蒙的学子和考上童生的学子,分成小、中、大三班。”
范通把这些往事一一说明,可江瑶听了却直皱眉头。
“书院是谁的?”
“自然是柯教谕的!”范通回了一句,而后笑着说,“当然,衙门也有份,还有训导以及清江城里几名举人老爷。当时是一起联合出资创办的,里面明确规定了秀才相公在里面念书不收束修。”
“那朝廷拨款给县学的银子呢?县学不开办,这笔银子又落入谁手里?”江瑶不愧是江家的人,对这里头的猫腻紧揪着不放。
范通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一个‘何必多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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