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苍溪慢慢的睁开了眼。

腹中一阵绞痛,早已饥肠辘辘的胃在此刻加倍叫嚣起来。苍溪屈起身子,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0003号实验体,请问你是否需要进食?”一个机械女声突然响起。

不等他应答,一个透明管子便自高空缓缓垂下,里面装满了蓝色的液体。

苍溪扭头,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这是什么地方?”他开口问道。

在他的记忆里,他在目睹了易逢杀人后就被打昏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到了密闭房间里,周围围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随后画面突然转成火海,一个声音啃噬着他的神经,他张开手,身体似乎仍残留着疼痛的记忆。

女声没有回答,仿佛刚刚的声音都是他的幻觉。

苍溪不再询问,自顾自地观察起房间来。

依旧是被困在密不透风的房间之内,却不是他先前待的房间。他试探地摸了一下墙壁,手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看不到窗外,也看不到阳光。空气里有一种地下特有的湿润感,混在淡淡的泥土气息内,莫名让他觉得熟悉亲切。

他从小就是没有家的流浪儿,大概五岁那年被易逢带到香风孤儿院,才有了稳定的住所。在此之前,他一直流浪着。

在遥远的记忆里,他曾和一个老奶奶短暂地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是难得安稳的一段日子。老奶奶带着他捡垃圾,勉强维持生活,但不幸的是,由于长期的健康隐患,半年后,他不得不再次成为流浪儿。

在年幼的他的认知里,世界是破败的、杂乱肮脏的,人们在苍蝇堆里啃食烂掉的霉食,为一块腐肉大打出手。永远灰蒙蒙的天空中,偶尔会有直升机飞过,投掷下些许的物资。每到那时,地上就会发生更猛烈也更暴虐的残杀。

人们在断壁残垣里无望地生活着,却不知为什么要活下去。

每当直升机飞过,为了躲避上界的争斗,老奶奶就会把他带到地下的管道缝隙里,缝隙里狭窄、逼仄,安全。那里与这里一样,有着地下特有的湿润气息,潮湿感像一只腐烂的手温柔地轻抚着他,令他忘记饥饿,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空气是不会骗人的,苍溪环顾四周,绝对不会错,他现在也是在地下。但是是哪儿的地下?

房间并不大,很快,苍溪就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可惜整个房间严丝合缝,他连一只蚂蚁都没看到!

“你还在吗?”苍溪尝试召唤出机械女声——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机械女声一直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空中的透明管晃了晃,女声再次响起,“嘀——出于对生命体的安全考虑,在生命体长时未进食的情况下,根据指令五十二,现采取二级应对措施。”

不等苍溪反应过来,透明管旁猛然伸出两只硕大的机械手臂,自房顶垂吊下来,长长的尖锐的勾爪按住苍溪的双肩,透明管子径直伸向苍溪口中。

由不得他反抗,蓝色液体便灌入了苍溪的身体里。

约莫二十秒后,勾爪主动缩回,猛地失去了支撑,苍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被呛得连连咳嗽。

但说来奇怪,液体进入身体后,他真的不再觉得那样饥饿了。

大概里面含了什么营养物质,能够满足人体的基本需求。

随后,无论苍溪怎么尝试与机械女声对话,它都不会作出任何回应。只是过上一些时间,就又开始尝试逼迫苍溪食用蓝色液体。

挣扎几次,又被硬灌几次后,苍溪终究是放弃了抵抗。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吧……

到后面,苍溪甚至已经能从寡淡无味的蓝色液体中稍稍地品尝出一点点的蓝莓味。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密闭的大门始终没有开启过。

苍溪已经不知道在密室里绕了多少个圈,每一块地砖的缝隙都被他用手仔仔细细地摸过,试图找到一丁点能撬动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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