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沂几乎是头也不回的从醉香楼离开。说来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厌恶何云初,甚至在缃贵妃的训话中还生出了那么一丝若是真心待人,或能得到真心的奢望。果然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她这一生,就如同一个笑话一样。

年幼时不知为何有亲母,却只能养在祖母身边。及至长大,却又因亲事而被母亲不喜。她也在改变,但她能改变自身,却不能改变命运。她能顾好自己,却不知如何去保全别人的命。

她走得匆忙,不想就这么撞到一人。她下意识的想摸鼻子,对方却先一步伸手抵住她的额头轻轻拉开距离。

“多可得罪。”裴沂急忙欠身。

“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萧不离皱了下眉头问道。他记得对方的遭遇并不好,之前还被人排挤欺负来着,怎好一个下人都不带的在外面游走。

裴沂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人是萧不离。

“我只是出来走走,这便要回去了。”不知为何,裴沂有一丝惧萧不离。尤其是对方盯着她看时,她便会下意识的想逃离。但事实上对方帮过她,但也曾瞧不上她。

她转身要离开,萧不离却转身跟了过来。裴沂不敢回头,只能继续走,好在离王府不远,她很快就走到门前。她逃也似的走进大门,一进门就撞见出来的裴旸,还有陈末以。

她当即便停下来,微微避到一边。

裴旸自然看到了她,对她孤身从外面回来有些不悦,但碍于陈末以在,没有询问缘由而是道:“还不过来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殿下。”裴沂道

“孤更喜欢听你唤孤表哥。”陈末以笑道。

“那怎么可以,倒是有失尊卑了。”裴沂还未开口,裴旸便已经答了,一句话将关系扯得清清楚楚。

陈末以心底不悦,不过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他一抬眼,突然看到外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惊道:“那不是不离吗?”

这个王城还有第二个不离吗,没有。

裴旸抬头也看到门外不远的萧不离。说来他是喜欢萧不离这样年少有为的人的,但奈何看到别人如此优秀,再看自家儿郎,便有那么一丝不是滋味了。特别是萧不离显然没有登门拜访的意思,而是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

裴沂这才想起萧不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如今见对方离去,内心莫名有一些奇怪。

“孤倒是不知十一妹竟然与不离相识了。”陈末以状似好奇的问,一句话让裴旸也心生疑惑。

裴沂只能道是在路上遇到的。

“我还没问你,为何孤身一人在外面?”不提还好,一提裴旸倒没法不追究她一人在外的问题。

“之前我与母亲一同从宫里回来,母亲有事便先行离开,我一时贪玩,便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裴沂自是不能说何云初的事情,便以贪玩为理由,至于萧不离,便是在路上遇到的。至于为何相识,她只说上次蓝音寺时,萧不离有见过她一次。

裴旸闻言也没再追究,只是有些感慨。当年平天候夫人难产,导致萧不离一出生便没有母亲。当时萧裴两家关系亲厚,裴旸没少照顾萧不离。但不曾想,萧远那人耍懒,直接将儿子扔到军营去了。彼时他还曾抱怨萧远狠心,却不曾想不过数十年,萧不离已经爬到了他都有一些忌惮的地位。当时若是留在王城,他定会如子侄一般对待。

“不离这人性子最冷,向来不轻易对人好,这些年来更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如今看来倒是待十一妹不错了。”至少还愿亲自送人回来。

陈末以若有所指,裴旸却装了一次糊涂道:“萧裴两家亲厚,不离不过是顾念旧情而已。”更何况,只是遇到并没有其他的。裴旸是不敢想的,毕竟裴沂已然要定亲,那萧不离也不真如陈末以暗示的那样。

“是孤唐突了,只是孤觉得不离是个命硬之人罢了。”陈末以说完便以笑盖过去,但是未尽的话,连裴沂都懂,更何况裴旸。

裴旸不动声色的笑着,用眼神示意裴沂可以离开了。

裴沂行了一礼,便赶紧离开。

走出不远,她放慢脚步,怅然的看着面前的假山奇石。倒不是说她对陈末以的话有想法,而是她想起自己的命格。连死三任未婚夫婿,如今更是马上就要与何云初定亲。她突然想何云初与其担心她是否嫌弃对方,不若先担心一下自己是否有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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