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离将裴沂送到门口,便告辞离去。走出不远,郑桜才道:“这裴家娘子万事不知,难怪会被一众贵女欺负。”再加上本来名声就不好,那遭遇自然是差了许多。只是裴旸向来仁厚,其妻也颇有贤明,为何对待自家女娘却是如此态度。

萧不离不置可否,他原本有一些瞧不上裴沂任人欺负的样子,如今了解了一些,也知无人撑腰,孤掌难鸣。不知怎的,他倒想起了孤身一人在边关的经历。同样孤立无援,同样饱受欺负,若非刀里火里摸爬过来,如今又怎能站在这里旁观他人冷暖。

“方才殿下的态度有异,莫非他已知我们与萧家庄子有关。”

萧不离没有说话,若消息不是从裴家走漏的话,那么便是他的身边出了叛徒。可若真如此,他调查王家调查泸石砚的事情岂不是也暴露了。泸石砚之事牵扯甚广,倘若陈文以知道了,又岂会只是试探。所以这消息是从裴家走漏的。

裴老夫人就算再精明,到底在乡野待久了,早忘了如今裴家做主当家的非是她了。

裴沂这边刚回到院子,香柳便过来了。原是见她一人归来却不见裴恒和周冉,佟林纾有一些奇怪。

裴沂只能告诉她,三兄带着周家娘子游玩时与她走散了。

听闻此言,香柳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一些同情,道:“三郎君真的带周家娘子一道游玩?”甚至还忘了自己的妹妹。

裴沂心道应是如此,便点了点头。她不见许久,三兄都未曾寻过她,可见是被周冉缠住了。当然了,她不曾知道今日这番话会给裴恒带来多大的麻烦。

香柳几乎是带着笑意离开的。

文伮忍不住叹了一声,道:“那周家娘子对三郎君颇为纠缠,观夫人的态度,怕是也有意为之。”若是郎有情,女有意,郎才女貌家事相当,倒也是好事一桩。但今日所见,三郎君明显心有所属。这事还真不好说。

裴沂也猜到几分。只是她没想到十余年前,与周家结亲不成反为仇。如今周家却再次与裴家有了牵扯。当年已留下间隙,若周苒希望成空,周家是否会再次怨怼裴家呢。然这些事情非是她当前所需要考量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皆是命也。裴恒或许还有选择的机会,倒是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回到房中,裴沂便将那手帕送予了文伮。

文伮迟疑半天才接过帕子道:“娘子,这乃是殿下所送,您这般送予我不妥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裴沂将得到的东西送人自是不妥。

“我即将议亲,拿着这帕子才是极为不妥。”裴沂并非蠢人,她与云家议亲就是因为陈文以对她的态度。她不知陈文以为何会这样对她,但显然不是出于喜欢。喜欢一个人才不会去算计对方。她若拿着这帕子,才会带来不小的麻烦。至少母亲若知晓,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文伮有一些感慨,夫人一直介意娘子软弱无能,却从未去想过娘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要一个万事都如她所愿的女儿,却从未去想过何种程度才是她满意的底线。聪明也好,糊涂也好。软弱也好,强硬也好。这些在夫人眼前都曾是错。就如同娘子活着便是一个错一样。裴沂如何做,佟林纾也不会满意。而久而久之,裴沂也放弃了。

裴沂前脚刚回,裴恒和周苒后脚就回来了。此间已到晚膳时分,裴沂原本是打算出去的,结果佟林纾差人来说,晚间各自用膳,就不用过去了。

不用见晏夫人和周苒,裴沂自然高兴。只是她还是不知这晏夫人到底是何人,母亲为何会如此礼待她。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问严嬷嬷。

严嬷嬷闻言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道:“那晏夫人可曾欺负娘子?”

裴沂一愣,不解严嬷嬷为何这般问:“严嬷嬷这是哪里话,我与晏夫人素不相识,她如何会欺负我。”说素不相识只是对她而言,晏夫人与周苒一起,想必与周家也有一点关系。

严嬷嬷冷哼一声道:“周家向来得理不饶人,就算嫁到山北也改不了睚眦必报的性子。那晏夫人,原本姓周,是周家的出嫁娘子,与夫人乃是闺中密友。”

那便是周苒的姑母了。当年正因为周家和佟家交好,才有了指腹为婚一事。只可惜明明是喜事一桩,却闹成如今模样。自周家儿郎夭折后,周家几次上门讨要说法,那晏夫人恨不得吃了尚在襁褓里的裴沂,两家就此结仇。可后来,裴家大郎君外放为官,成了晏家大郎君的顶头上司。这晏夫人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又上门叙旧了。这一次更是将周家的女娘也带了过来。

“晏夫人此人无利不起早,这般作态,想必是有所求。”严嬷嬷不喜此人,对那周家女娘也不甚喜欢。

裴沂这才知道当初两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开始明白晏夫人为何看到她便十分愤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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