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月华最盛之时,甲板之上月光遍洒。

月华似乎成了促进甲板上各种小生物成长的养料,而它们的生命周期异常短,陈厌胜眼睁睁看着那些小东西出生、成长,又死亡。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出生”和“死亡”就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以至于整个甲板上遍布着那些小东西的尸体——

小章鱼、小海星、豌豆蟹、刺囊海胆……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寄生虫,以及无处不在的藻类和海带。

鲶鱼头拓跋圭带着他们来到甲板中央断裂的桅杆下面,抬头看着桅杆上残留的少数被藤壶留下的帆布碎片。

追忆的声音被夜风一吹,就变得和这渭河上的漂泊着雾霭的夜色一般粘稠了:

“大概是五年前吧……那时候,我们还没退伍。”

五年前……

对陈氏兄弟二人而言,这是个很敏感的时间点。

“那段时间,我们驻扎东海边上。

东海再往东就是无极瀚海,海上风云无常,那段时间的无极瀚海上刮起了飓风。

倭寇的地盘,正好就在东海和无极瀚海的夹缝中,飓风在抵达东海之前,会先一步登陆倭寇的地盘。

这一次的飓风格外强,还没上岸,仅仅只是边缘的风暴,就已经让倭寇们流离失所。

倭寇们被逼无奈,只能拼了命的往东海的岛屿上流窜。

倭寇凶啊!进了东海,立刻就屠了几座岛屿,比海盗都要凶残多了!”

陈厌胜默然。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有组织、有规模、有计划的暴力犯罪,必定是比海盗要凶残多了的。

鲶鱼头拓跋圭语气中有怒气:

“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上面的进攻命令一下来,我们立刻就杀了回去!

我们当初上岛的时候,倭寇正吃人肉呢!

那都是咱们皇朝的百姓啊!

我们杀了一部分,让他们给逃了一部分。

他们逃进了山里,咱们不熟悉岛上地形,也不敢随意进山追杀,就在海滩上潮水刮不到的地方垒了十三座京观,震慑那群杂碎。

后来,飓风越来越近,导致倭寇流窜到东海上的数量越来越多,我们不知道砍卷了多少刀刃,把那群杂碎赶的海上乱窜。

那段时间东海的海面上一直是飘红的,起初我们只以为那是他们的血……”

接下来的讲述中,陈厌胜得以从鲶鱼头拓跋圭的视角,去了解当初发生在东海上的惨烈——

《不过一个月时间,我们的前线战事便获得大捷,倭寇被我们连破三道防线,只能在东海靠近无极瀚海附近的海域游荡,不敢再靠近隶属皇朝的东海岛屿。

也有少数投降了的。

我们并没有完全纳降,因为皇朝不缺人力,而倭寇又大都听不懂官话,没有跟随船队进行战斗的能力,养起来完全就是造粪机器,浪费粮食。

我们杀光了男人和比第一节桅杆高的孩子,将女人送进船上的浣洗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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