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元帅,祝您健康!”
荣军院内,夏尔以标准的姿势握着一枚高脚杯,轻轻与坐在他左边隔他仅一个小桌的老人碰了碰杯,之后两人一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别叫我元帅,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我不过只是这荣军院的一个卑微的管理员罢了,那些战场上的事在我看来都只是过眼云烟了。”
老人军装上戴的勋章之多简直能当防弹衣使,不但有帝国的鹰徽勋章还有波旁的鸢尾花勋章,数量之多种类之杂令人惊叹不已,仿佛能一下让人洞穿历史的迷雾去追逐他年轻时立下的种种丰功伟绩。
“您别谦虚了,阿德里安·德·蒙塞元帅,这一次的革命要是没有您第一时间同意为市民提供枪械,恐怕如今这巴黎归谁还没个定数呢。”
“说是那么说,可我毕竟背叛了发给我如此多勋章与委任我管理这荣军院的波旁王,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波旁王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世袭贵族以外的人,没有向他臣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这些所谓的头衔与勋章又有什么用呢,即使是这样的我最终也没能从刑场上救下内伊元帅,不是吗?”
“内伊的死是个悲剧……不过我们今天应该是给他报仇了吧,波旁已经再一次从巴黎滚蛋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便扯到了桌边的美食上,再从美食上最终拐了个圆回到了正事。
“元帅,关于此次拉法耶特要重新拥立国王的事情您有所耳闻吗?”
“哦,好像昨天开始就听有些老兵说过这事,是那个叫什么阿尔布瓦兹的最先说的。”
“就是那个吹自己参加过奥斯特里茨战役的,来自蓬图瓦兹的阿尔布瓦兹?”那副又肥胖又搞怪身上又臭的老兵的脸立刻浮现在夏尔面前。
“对,就是他说的,”蒙塞将高脚杯中的波尔多葡萄酒一饮而尽,“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吧?”
“嗯,我不希望拉法耶特可以成功,那样子……”夏尔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隐瞒起来,“为了推翻波旁牺牲的那些人的血就白流了,毕竟那场革命我也是出了大力的。”
“夏尔,既然你都把我当成元帅一样尊敬了,这种时候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吧?嗯?”
蒙塞即使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但经受多年战争考验的大脑依旧十分活跃,他在刚与夏尔见面的一瞬间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与实际的来意。
“……嗯,果然骗不过您啊,不愧是还能在1823年远征西班牙的时候独自攻占加泰罗尼亚的猛将,”夏尔点点头,后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过这种事现在不适合直接在公共场合说,怕隔墙有耳。”
“作为皇帝陛下的后裔,你能有如此雄心我很欣慰,不过如今时代变了,阶梯就算有可也远远不如当年那样地宽。作为过来人,我不觉得你能在这时候完成复辟,整个巴黎乃至法兰西本质上是波旁正统派和立宪自由派的对立,连共和派都没资格上桌,更何况波拿巴派呀。”
“难可不是停滞不前的理由,元帅你肯定也听叔父说过吧,‘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既然我已经决定追随他的脚步了,那不管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可是,根据继承顺位,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是陛下和奥地利公主所生的罗马王啊,即使你成功复辟了还是要把皇冠给他的。”
“他的话估计活不了几年了,去年我曾去过美泉宫见过他的御医,按他的说法我那可怜的园丁表哥肺结核已经愈发严重,现在基本已经是放养模式了,就算叔父在天之灵真的让我在今年就复辟,那皇座他没来得及坐热乎就得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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