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娘子脸色一僵,恶狠狠地自金发红眸的男人手里抢回奄奄一息的凶猛毒物,心疼地放进宽大的袖口内。
她道:“小烟,我们去你客房叙旧。”
浣碧领两人上楼后默默锁好房门,识相地走开。
“刚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我带了个宝贝给小烟你。”她嘟囔着,随手掏出匕首割开手臂。
只见刀口没有丝毫血液涌出,只有一只主体玄色的蛊虫因蛊娘子诡秘的低语爬出,振开浅金的飞翅,发出臣服的清鸣。
“秦王蝉,黑蝉之王,吸尽地阴之气后自棺椁出,在九九重阳之日出蜕,饮无根之水,食银果纯露,包纳阴阳,暗合大道。你知道我向来不喜劳神,为它却破了例。这一只,我费了不少心思。今个儿表姑兴致好,送你了。”
蛊娘子忍痛割爱,把手心的不停鸣叫的秦王蝉递给玉生烟。
玉生烟一惊,道:“表姑怎能使得?”
“这秦王蝉有辅佐明主,洞察天机之能,于我无甚轻重,对小烟却是关系性命的至宝。你自小聪慧过人,又独独与我分外亲近,给你再合适不过,也不算负了那家伙的信任。”说到末句,蛊娘子的声音低下去。
“那家伙?”玉生烟心中生疑。
蛊娘子装傻充愣地回道:“什么家伙?”
玉生烟见她不愿解释,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你何时又入了应许楼?我怎么从未听闻。”
“这个嘛……你晓得大离还在时的风雨阁吧。‘风里去,雨里还,血尚温热衣不湿。’反正我当年就是听着风雨阁十七青衣的故事,撑过了控蛊王最难熬的日子。那时我可喜欢鸣雀和天女了,一心想要成为风雨阁的第十八青衣。”
“后来,在我成为十八青衣之前,大离没了,拜月教散了,风雨阁也分崩离析。我偶然见过风雨阁的鸣雀一面,他本打算为天女殉情,没死成,于是卖了鸣雀弓,做了和尚。他告诉我,诺大一个风雨阁,大多死于政变、仇杀、战争、天灾,不说十七青衣,活着的能有四个就不错了。”
“应许楼便是两个苟活的风雨阁旧人——施洗和雁回建立的,从情报网到运转方式,全是在风雨阁的废墟之上重塑。不过换了个名头,因为施洗是西洋来的基督的信徒,他们的经书里有个关于应许之地的传说,像极了风雨阁。”
“我去应许楼许了个为风雨阁哀悼的愿望,他们竟直接将小有名气的我邀进了应许楼。我没做成风雨阁的第十八青衣,却成了应许楼的蛊娘子,说来也是时也命也。”
蛊娘子分明是娇俏地笑着,却像是无声地哭泣。
玉生烟默然。
仅凭改换门庭后的应许楼尚不配入滇南玉氏的耳,她们就知道,风雨阁的辉煌早与大离王朝一齐葬入地下,不复存在;应许楼的风光,只是一种无谓的吊唁罢了,与蛊娘子的哀悼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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