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县是西南的一个小县城,气候温和,雨量充沛,造纸需要的竹子、蓑草在这个地方生长茂盛。

在县城的皑皑青山之中,有一个小山村,叫石堰村。山村里,一条河流从大山迁延而下,两旁茂林修竹,竹林间,散落了许多人家。

这里的房子清一色皆是老房子,木构吊脚楼,楼旁有石砌抄纸槽,楼下是一片片齐齐整整平行排布的墙壁。

楼上才是住人的地方。

石子青便出生在这里。

一大清早,她便很忙碌。

此时正值年下,是纸张交付的繁忙时节。刚赶过早饭,她便抱着刚晒好的一摞纸往村口走。

村口的小卖部便是纸张交易市场所。

因过年有许多书画纸张需求,而这里的纸既浸润又柔韧,所以有不少客户长期在这里进货。

小卖部里,几位客户正一边烤火一边唠着嗑。

见子青来了,年纪最大的那位立刻站起来,“青青,这么勤快啊。”

子青手里抱了两刀纸,是这几天家里纸坊刚做出来的。

“又要麻烦七孃了。”子青微笑着礼貌地说。

七孃是这里的老客户。原本她也是石堰村的人,几十年前嫁了出去,在外地做纸画生意,渐渐的赚了些钱,家人便跟着迁到外地了。她家的纸坊已经长久废弃了,只剩她一个人定期回来进一点货。

石堰村里,像七孃这样的人很多。

“哎呀,其实现在工厂造的纸也很好,又白又便宜,我进一点这里的纸呢也是妆点门面,好叫人觉得我们很专业。”七孃接过子青手里的纸,娴熟地翻看着里面的纸张重量,熟稔地向子青说。

子青没有附和七孃的话,只“嗯”了一声以做敷衍。

其实七孃说的情况她也知道,手工造纸价格昂贵,产量又小,他们店铺里通常卖的是工厂货,手工货只是充盈柜台而已。

“七孃,要是遇到合适的买主,你也多帮我们介绍介绍手工纸的好处呢。”她礼貌地央求七孃说。

“那当然啦,我也是石堰村的人嘛,遇到人我肯定极力推荐……唉,你这刀纸怎么有点偏黄呢?”

七孃的手停留在第二刀纸的下半部分,不动了。

“是,这几天太阳都不好,晒白不够。”子青解释。

晒浆的时候光照强度不够,就会影响纸张的颜色。

不过,自然泛黄也是人工纸张的特色之一。

听见这话,七孃瞪了她一眼,“傻姑娘,用点漂白剂不就行了。”

子青没有出声。

七孃前前后后又将纸翻看了一遍,最后说,“行了,还是老价钱哈。”

“七孃,这批纸有一些泛黄,价格就打七折吧。”子青老实道。

就算第二刀纸的一半泛黄,整个价格打七折便算是把那半刀泛黄纸白送给七孃了。

“不过,要是买家问起这纸为什么泛黄,麻烦七孃跟人解释一下说纸张泛黄是因为咱们没有用漂白剂的原因。”

七孃又睨她一眼,“小样儿,你七孃老手了,还不知道咋说?”

听这意思,七孃算是应下了。

“七孃当然知道,”子青微笑起来,“您是咱们这远近闻名的大千纸传播人。”

“那必须哈,只要有客户问我都是极力推荐咱们手工纸的。”七孃不无得意。

最后,商量好价格为八折。

一共两刀纸,每刀三百二,一共六百四。

付完钱后,子青帮忙将纸张搬到面包车上去。七孃站在她身旁,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青春洋溢的身体穿着村里老人造纸时惯爱穿的蓝布粗衣,纤弱的身板上下搬弄着沉重的书画纸——她忽而摇了摇头,砸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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