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暴雨终于在这日清晨放晴,整个建康城外的景象如同被清洗过一遍,林木樟叶格外青绿。空旷的城门外迎来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每一辆都极为奢华,特别是中间的那辆黑色雕镶金丝的座驾,更是引人注目。
守城的卫士自然也远远的就看到这一行人,都忍不住探头想要看看是哪个官家大族如此大的阵仗。
“车上何人?“守城将领拦下马车队。
“官大人,我等乃蜀中商户叶氏,举家迁至京中,还望大人行个方便。“赵绾恭敬的回着将士的话。
将领上下打量了赵绾一番,又偏头看了看车队,他似乎对第三辆黑色马车特别留意,迟疑了几秒问道:“这京城可是谁想来就来的?我看你们这一大队人马,少说也有几十号人,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进入城中可有住处?亲眷何处?来到这京城只是为了从商?!“这守城的将士倒是比一般人机警几分。
叶藏莺轻拂开马成的丝绸帐帘,微微探出侧脸。城门上高高的“建康”二字让叶藏莺有些许落寞。这座他出生的城池里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无数个昼夜星辰之间他都想快马疾驰而归。如今身在这城门之下,内心却又如此平静,就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当你望向它时,才觉着可怕。
叶藏莺对赵绾微微颔首,像在示意着什么,随即放下帘子。他呆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之内,手里紧紧攥着那条已然磨损的抹额,抹额上那块玉珏越是历久越是格外透亮。
赵绾会意,转身向将领客气回道:“大人,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早在数年前已在京城置办数处产业。此行特是专程前来承接家业,家中老人还想着少主人能够在这繁华京城之中择一门亲事,方可让我叶氏在京中落脚生根啊。“
将领皱着眉头不置可否。赵绾解释完后也心领神会,从怀中拿出重重的一包银子低手侧身塞进将领手中。将领退却一二后也就顺意收下,随即放行。
叶藏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京城,繁华的正街上商来客往一副盛世之景。马车穿过正街在东边的一座大宅停下。这是三年前就已经备好的宅院,大约9多进院落,庭院由匠人精心打造,特意按照蜀中园林景观复刻。每一处院落屋邸都极尽奢华,屋檐瓦烁皆非普通石料,屋内桌椅字画以及纱帐幔帘也全是名贵珍品,这样的奢华装潢不禁会让大家猜想这大宅主人的究竟是何人。可是,谁也找不到答案。
要说特殊,整个叶府倒也有一处在整个奢靡的氛围里显得格外雅致——叶藏莺的书房。
平时叶藏莺除了在院子里练剑就是在书房中钻研各类古书典籍,整个房间的书架上堆放满的都是他读过的藏书和竹简典籍。叶藏莺坐在屋内的一张桌椅面前,彷佛和白天那个雍容华贵的富家公子判若两人,此时此刻的他,垂着黑亮的头发,在烛火的侧影之下,雕刻一般的轮廓让叶藏莺显得更是冷峻英朗。
已是入夜三更时分,叶府的书房里仍是火烛明亮。叶藏莺手里捧着一本最近最读的《天餍录》,书里记载着许多星象怪诞的事迹。
一身黑影匆匆来到书房门外。
“少庄主”门外那人压低了声音,随后便应声后进入屋内。
“阳由叔”
“少庄主一路可好安好?”黑衣人见着叶藏莺显得有些激动又有些欢喜,着急的问道。
“阳由叔,托你的照拂,我和义庄的兄弟们都好。这些年你的京城辛苦筹谋,我却帮不上忙,心里着实不安。”男子坐下后叶藏莺略显感慨的说道。
“少庄主,这本是我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老庄主对我的救命之恩此生难报,更何况这经商本就是我这半世唯一可议于人前之事。为报妻女被辱杀之仇,哪怕让我地狱走一遭也绝不会有丝毫犹疑。”黑影男子神情瞬间变得落寞又坚毅。
他原名晋阳,五十出头,身材略微有些发胖,右脸一片烧伤的痕迹让他显得有些瘆人,但丝毫不影响他随时将憨态可掬的笑容挂在脸上。晋阳本是江南丝绸大户,家里三代为商,不但在全国拥有桑田数千亩,更是在各地开设了典当行和钱庄。后因不愿替户部尚书贾儒填补亏空,因而得罪以太宰陈绩之和儿子陈粲为首的太子党,次年以附逆罪被判全家流放。子女均在流放途中染病而死,妻子辛氏更是在一天深夜被押送士兵轮番侮辱,带队兵头怕事情败露更是欲将晋阳和辛氏一并除掉。就这样,晋阳眼看着妻子被侮辱并且惨死在自己面前,悲愤欲绝却被狠狠的踩在地上毫无动弹之力。刀锋悬颈之际,一把钢刀直刺兵头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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