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佑元年,春。
悬瓮山的桃花,含苞待放;
斑驳的山路旁,青草顶着春雪,探出嫩绿的新芽。
泉水沿着晋河缓缓流淌,水花闪耀着银光。
“嘎…嘎嘎……”
河畔草丛中,一只公鸭在追逐母鸭,母鸭扭动着丰臀左右躲闪,走位风骚。
公鸭锲而不舍扑闪着,终于叼住母鸭头顶的羽毛,将母鸭踩在脚下。
尾羽迫不及待地一阵高频抖动。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望着这一幕,李允莫名想起那段经典旁白,哂然一笑。
此刻他正依靠在山坡悬崖断层之中,向下探望。
流水、春山,
还有那掩映在林中的红墙绿瓦。
如果不是下面山道上辘辘而过的马车声响,他都有些淡忘此刻的处境。
守了半个月,只剩半块胡饼,等待的人还没出现。
过了今晚,他打算再去清油观碰碰运气。
清油观那赵观主,说话和和气气,但真是不好商量。
度牒,赵大观主不认。
说现在是乾佑年,云州的他没办法查证。
想借住客房,可以拿银钱。
无奈之下,李允只好继续在这断层之下,进出悬瓮山的必经之路上----
等待~
他只期望,命运的齿轮拨动,能往好的方向转一点,一点也好。
……
斗转星移。
山风吹着树枝,发出簌簌的响声。
山下传来零星石子磕碰的轻响,在风声中若隐若现。
李允裹着羊皮缓缓睁开双眼:
明月清辉之下,山道上隐约几人在行走,正是去道观的方向。
黑灯瞎火、鬼鬼祟祟,想来应该就是他要等的人。
会不会搞错?
管不了那么许多,谁家好人半夜来这荒山野外,时间地点又这么凑巧。
如果真错了,那就错了!
李允也没打算活得完美无瑕。
顺心遂意就好。
他把手放进胸口温暖,取出裹在羊皮子里的轻弓上紧弓弦,伸展几下四肢摸摸腰间的拂尘。
背起箭筒,顺着悬崖的断层,悄悄沿着山道的方向行走,前处不远的大石下有一段开阔的缓坡。
按现在的速度,在那里。
月光、人影、李允正好成为一条直线,让他能够看清人的轮廓。
李允掩在大石的阴影下,将几支箭并排插在石缝中,调整呼吸。
他用的都是轻箭,看不清下面的人是否着甲,所以瞄准对方的脖颈。
“嗖!”
一声并不响亮的啸音,在寂静夜里,突兀响起…
……
穿透黑暗的第一箭,射中队伍中间的高大喽啰。
箭矢从侧后方射进了喽啰的脖颈,喽啰直接放弃挣扎倒在地上,也拉倒了绳子绑着的人。
“啊!”
李允在坡上,听到众人中间响发出一声女性惊呼。
第二箭射向前面的高大身影…
走在前面的强盗听到声音转头,箭矢瞬发而至,射穿他的颈动脉,时机恰好。
周进身着皮甲,提着打劫来的金器首饰包裹。
他看到同伴遇袭,下意识举起包裹。
“叮!”
虽然看不清远处的细节,但李允知道这一箭被对方挡开。
而且最后那个瘦子很灵活,发现情况不妙,一个滚身翻到旁边草丛里。
敌已惊功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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