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永昭长公主是真的满心疑窦了。
她来之前,甘露殿到底发生了什么。
永昭长公主的视线落在无为子掌心的奏折上。
看不清。
根本看不清。
密密麻麻的字,如蚊蝇般又小又拥挤。
贞隆帝道“皇姐,你也听到了。”
“无为子既有改过之心,朕岂有不应之理。”
“无为子,你先下去吧。”
无为子“微臣告退。”
永昭长公主抿了抿唇,看着发须皆白的无为子,欲言又止。
尽管无为子的面容平静如水,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死寂般的孤寂。
话说到这种地步,她带不走无为子了。
直至无为子的神情彻底消失,永昭长公主才收回视线。
“不知皇姐进宫所为何事?”贞隆帝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唠家常似的问道。
永昭长公主自顾自坐在一侧的雕花大椅上,视线不经意间散发着热气的薰笼,语气自然道“护送母后安全抵达万佛寺后,理应进宫复命并禀告情况。”
“此外,本宫听儿媳提及,昨日你因承赟之事旧疾复发,宣召太医,本宫甚为担忧,因此未及休息,急忙入宫。”
“谁知,一进殿就撞见了无为子那个老道士。”
“陛下龙体可还好?”
贞隆帝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一时气急了而已,太医已经仔细瞧过了,不打紧。”
“朕还以为皇姐会在万佛寺陪母后小住几日。”
永昭长公主道“灼儿即将远赴北疆,归期不定。”
“我便想着在剩下的几日里,多见见灼儿。”
“母后也催促着,让我早些回来。”
贞隆帝眼神微闪“母后很是疼爱灼儿。”
是得多见见。
兴许,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呢。
他煞费苦心收回的虎符,绝没有随随便便交出去的道理。
北境,是大乾的北境,不是谢家的北境。
十五载了。
他竟还没有完全瓦解谢家在北境的影响力。
思及此,贞隆帝心中不免有些挫败。
永昭长公主装作听不出贞隆帝语气里的晦涩,轻叹了口气,摩挲着雕花大椅,缓缓道“昨夜,我梦到了父皇。”
贞隆帝:!!!
“梦到了什么?”贞隆帝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永昭长公主眼神环视着甘露殿的陈设,声音中浸染着怀念的愁绪“父皇就坐在那张镶金嵌玉的雕花大椅上,我站在一边研墨,父皇笑骂我研墨研的太稀。”
“说完我后,就开始考校你和皇兄皇弟们的功课。”
“其乐融融。”
“父皇说,各有千秋,兄友弟恭,齐心协力,大乾无忧矣。”
“我惊醒后,顿觉怅然若失。”
“梦里,有些的人面孔竟然已经模糊了。”
“陛下,你可还记得这些?”
贞隆帝神情僵了僵,有些不自然道“记得的。”
“陛下,当年亲厚的兄弟姐妹们,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永昭长公主顿了顿继续道“你我一母同胞,一起熬过了夺嫡之争,经历了风风雨雨,实属不易。”
贞隆帝“朕始终不忘皇姐的付出和辅佐。”
永昭长公主敛眉垂首,无声苦笑。
所以,愍郡公的逼宫造反,是真的吗?
驸马的死,是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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