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来的刺杀,惊骇了所有人。
本就拥挤的城门口,霎时乱成了一锅粥。人喊马嘶,无数人争抢奔逃,也不知有多少妇孺被撞倒踩踏,一场惨烈灾难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这种场面让人束手无策。
种彦崧被仓皇的人流推搡着,一步步的后退,根本无能为力。
半个多时辰之后,城门前终于平息下来。但是,惨烈的现场,令观者无不感到头皮发麻,倒在地上的人,呈现出奇形怪状的姿态。
更有无数伤者,惨嚎痛哭声一片。
这时,大队的禁军从城中冲了出来。随着将官的一声喝令,整个现场被封锁了起来。找寻亲人的百姓,则被长枪逼退,而不得靠近。
被挡住的百姓,眼里要喷出火来,更有年轻力壮的,与禁军冲突起来。
“这些个蠢货。”
种彦崧看到禁军的作为,忍不住怒骂出声。下意识的一挥手,却感觉手上空荡荡,似是哪里有些不对。下一刻,他猛地转了一圈。
“小爷的驴呢?”
身后乱哄哄倒是站着不少人,可是哪里还有驴?只剩下他手里握着的一截缰绳。仔细一看断口,齐齐整整,这是被人用利器割断缰绳,顺手牵驴了。
一桩接着一桩的事儿,让他对长安的印象急转直下。
“咋了,驴没了?”
“抓紧找找,说不定找的回。”
身旁百姓七嘴八舌,对丢驴的后生表示同情。毕竟,家里养一头驴,可是大家当。这时一个上年纪的老丈,悄悄扯了扯种彦崧的衣袖。
“往西去了,追的快能追上。”
“哦?”
种彦崧顿时一喜,这么多人,到底还是有人见着了偷驴贼。拱手道了声谢,立马往西追了过去。不怪他紧张,包袱里一对赤铜锏,乃是种师道所赠。
说起这对铜锏,不得不提种家老祖,也就是种家军创立者种世衡的叔叔种放。当年种放终南山学道,巧遇仙人陈抟老祖,传下两样至宝。
两样至宝,号称一活一死。
所谓一活,是一套呼吸吐纳的功法,名为先天功。采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习练日久,内劲自生,不仅强身健体,更能长命百岁。
所谓一死,是一套战阵杀伐的锏法,名为离火锏法。取离火暴烈之意,一招一式无不刚猛霸道。一旦施展开来,催心夺魄有死无生。
赤铜锏,就是为了锏法而铸造。长三尺三寸,四棱有凹槽,单支重六十四斤。
但是很可惜,赤铜锏太过沉重,种家无人能使,一直被束之高阁。
种彦崧十二岁那年,无意中竟拉开了三石弓,令种师道震惊不已。军伍中,弓兵制式不过一石,能开两石弓者凤毛麟角,而且最多连射十箭。
没有五六百斤的臂力,拉不开三石弓。
而历史上,能开三石弓者,无一不是盖世猛人。比如养由基,比如何灌,比如长孙晟,无一不是青史留名。如此才不难理解,种师道为何震惊。
最令种师道欣喜的是,尘封近百年的赤铜锏,终于可以出世了。配合离火锏法催动起来,当真是飞沙走石气势骇人。挡在面前的一切,尽数被暴烈摧毁。
“这才是离火锏法的神威啊。”
种师道不由感叹,这么多年来,种家也曾仿造赤铜锏,只是重量要轻的多。虽然一样的离火锏法,但与此刻种彦崧相比,气势威力却如天壤之别。
如此重锏,才配得上锏谱所言:持正不阿,刚勇无畏。
是以当日,种师道将赤铜锏郑重的赠与种彦崧。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还不得把老爷子气死?种彦崧心中忐忑不安,脚下也是越发急促。
片刻功夫,已追出四五里路,原野茫茫,哪里有驴的踪影。
这一下,种彦崧可真的急了。奈何急也没用,一肚子郁闷之气化为一拳,狠狠砸在路边一棵树上。碗口粗的杨树应声而折,呼啦啦倒在了路边。
这时,路边几颗驴粪蛋,引起了种彦崧的注意。
用脚踩了一下,确定是新鲜的,顿时来了精神。果然,在驴粪蛋的四周,他发现了杂乱的蹄印和脚印,于是毫不犹豫,循着蹄印追踪了下去。
一路辨认,大约又有一里地,蹄印拐进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前行二三里,一座不大的村庄赫然呈现眼前。村口一个破败的牌楼,依稀能辨认天鉴精诚四字。
一眼瞧见三人赶着驴,正经过牌楼往村里去。
“呔,偷驴的毛贼,给小爷站住。”
一看见偷驴的贼,种彦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加力,飞快的追赶过去。几个偷驴的家伙,没想到竟有人追来,一下慌了手脚。
有机灵的,顿时撒丫子就往村里跑。另外几人瞧见,也是跟着跑。驴被扔在了路上,瞧见种彦崧追来,“昂昂”的叫了起来,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种彦崧检查了一下包袱,双锏还在,顿时放下心来。至于其他的银两衣物,他倒是并不放在心上。好在,东西都没有少,想来他们还未及分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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