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把?你见过那匕首?”何拾忆有些戒备。

“见过啊,一个小胖子之前来厢房里偷东西,我在房梁上盯着他,他一抬头就拿匕首丢我,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女鬼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乐不可支。“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低着头不敢看我,嘻嘻,捡了匕首就跑了。”

何拾忆点了点头。“那我可以走了吗?”

女鬼也有样学样地点了点头,“我送送你?”

何拾忆摇了摇头,女鬼继续点了点头。

不是没有其它想问的事,但在这种对对方一无所知,自己又一无所长的情况下,活下去显然是最重要的。

回去的路上,何拾忆深感今晚探查收获颇丰。首先确认了平术药铺外游荡的东西不是鬼,而是人,抓药伙计那天看见的也大概率不是牛二,只要明天去殓尸房对比下牛二的尸身相貌就能确认。一旦确认,就说明外面的中年男人一定是故意伪装成牛二的样子特地来药铺装神弄鬼。

那他,在药铺门口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存在“尸体复活,夜半还想回药铺上工”的劳模桥段,那么这件事的杀机就不在牛二个人身上,而是跟药铺有关,或跟药铺掌柜的有关。

其次,确定了镇西古槐区十四户中确实有东西,但具体是人是鬼,何拾忆内心还是存疑的,但若只把眼光放到本案上来看,如果鬼真的不会撒谎,那么凶器就是自己被偷的龙纹匕首。

从目前掌握到的证据、证言来看,案件的发生逻辑大概是这样的:有人在自己睡着后,偷走自己的匕首,然后在镇西古槐区十四户门前的古井附近杀了牛二,然后跑去平术药铺门口装神弄鬼,直到清晨有人发现血迹尸体报案,袁厚受命大早前去调查走访,归途中将何拾忆当作嫌疑人押送衙门,结果何拾忆因祸得福,吃上了官粮,和袁厚搭档来查此案。

至于女鬼为什么知道何拾忆失忆,她与何拾忆可能存在的关联,以及龙纹匕首被盗,成为本案的凶器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否有着其他关联,一切无从得知,但当务之急是赶紧破案找到真凶,保住这份铁饭碗。何拾忆隐隐感觉,下一步只需要从平术药铺调查,就能找到进一步的杀机。

悄悄溜回吏舍,听着袁厚均匀平缓的呼吸,何拾忆悄无声息地补了个觉。

……

起来的有些晚,何拾忆一直埋怨着袁厚为什么不早点喊自己起来,袁厚说话反应慢,面对这种无端的指责干脆闭口不谈。何拾忆撒不出气,便随便找凉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先去殓尸房确认了牛二的尸身,发现与昨夜见到男子虽然衣着相似,但绝不是一人。

检查完毕后,何拾忆连忙带着袁厚来到平术药铺,钱掌柜正和抓药伙计一脸严肃的讨论着什么,但一看何拾忆二人过来,立马装作面无表情,无事发生。

何拾忆一屁股坐在俩人之间的柜台上,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昨晚有鬼在铺子门口叫了吧,是不是嗷的一声?”

抓药伙计顿时热泪盈眶,总算有人听到了,相信了。

“没错,那个鬼被我吓跑了,还踢了我一脚,这鬼踢人可真疼啊,就像个普通男人踢的,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何拾忆想起昨晚那脚,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袁厚撇了撇嘴,显然以为何拾忆又在胡说八道,而钱掌柜却在一旁若有所思。

何拾忆不知道怎么无端冒出自信,竟想一把抓住钱掌柜双肩将他生生拎到柜台上,跟自己面对面坐着。但显然何拾忆力气虽大,但肯定是不够,于是尴尬地假装摸了摸钱掌柜的双肩,又拍了拍,仿佛二人很亲切。

袁厚没有被何拾忆后面的假动作迷惑,伸手把钱掌柜拎小鸡一样拎了上去。

钱掌柜被二人的动作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说话,却被何拾忆恶狠狠地打断。

“掌柜的,招了吧,谁杀了牛二你心里肯定有数,我这人性子急,抓不着凶手我就让老袁给你头拧下来交上去,你这店正好送给你伙计,让他慢慢经营着,总比给你这黑心掌柜强。”说完何拾忆看向抓药伙计,问了句,“行吗?”

钱掌柜刚要说话,何拾忆直接挥手打断,“不说是吧,行,老袁,头,拧吧。”钱掌柜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疯的,气地大骂:“你俩到底有什么毛病!想和边郊秦老三一块谋我药铺是吧,我就知道,截我药材,搞我生意,找人在我铺子面前装神弄鬼,吓唬我店里伙计,你们有完没完,我说了这个铺子我不卖!杀了我也不卖!”

何拾忆轻松跳下柜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招呼着袁厚——

“走啊老袁,去边郊找秦老三。”

……

提到边郊,青玉镇的人可能不清楚你说的是东南西北哪个边郊,但你要说秦老三的边郊,大家就都会默认你说得边郊是南郊。南郊是青玉镇有名的的三不管,只有秦老三管,其中一条规矩就是,擅入者死。

秦老三其实并不算老,堪堪而立之年,那老字只是尊称。这尊称源于秦老三在青玉镇的名气,这份名气不光靠他那当朝皇族的“秦”姓,更是靠着秦老三在青玉镇多年来的赫赫凶名。

“杀个人玩玩”这句话在南郊,并不是说着玩玩的。曾有一蹒跚学步蒙童与父母走失,无意踏入南郊,父母心急如焚,寻遍周边无果唯独南郊不敢踏入,只得将攒了半年的积蓄送去贿赂南郊的一个混混,希望帮忙通报一声,看看能否通融通融,结果没过半个时辰,蒙童便被秦老三派人送了回来,但却是碎的。蒙童母亲抱着一捧血污当场发了疯,冲进南郊再也没有回来,蒙童父亲恨透了秦老三,在报官的路上却被割了头,这头颅直到现在还被挂在南郊一棵榕树上。衙门派了人调查,但抓不到真凶,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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