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
“击鼓!”
“前进!”
“停!”
广宗城外,两军列阵对垒。
黄巾军这边,中军主帅的高台上,坐着一个身穿道袍,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不知情的人会认为他是张角,实际上此人是黄巾军的二号人物,张角麾下的左使黄龙。
汉军那边,帅旗下,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大胖子骑着西凉大马,指着黄巾军的方向,轻蔑地说:“本帅观这黄巾军,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卢植也忒无能了,和对面这群垃圾,居然还僵持了三个月。诸位且睁大狗眼,看本帅一战就斩杀那张角妖道!”
这个肥胖子姓董名卓,因卢植不肯贿赂朝廷派来的巡查使,被诬告下狱。朝廷遂派遣董卓替换卢植,领军和张角作战。
黄巾军右翼边角落的方阵中传来窃窃私语。右军主帅李大目纵马过来怒目圆睁,呵斥道:“大战即将开启,尔等为何喧哗?把鸟嘴给我闭上!”
士兵们并不惧怕这位主帅,好事者还说:“李渠帅,快看稀奇看古怪,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但是那边有人在睡觉呢。”
“开战前睡觉?”
李大目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最边角落那个的小方阵,站得歪歪扭扭就算了,他娘的还一个个把眼睛闭上。
“我知道咱黄巾军军纪很差,也见过各种奇葩的军队。但他娘的,大战即将开启,这群人在干什么?睡觉?谁他娘的见过跑到战场上睡觉的?我李大目今日真是小刀划屁股——开眼了!”
李大目瞪大眼睛,吼道:“刘辟,那是谁的部将,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李大目身边的一个小将回答:“回渠帅,那是赵仁所率领的人马。”
“赵仁?不就是前日冲击卢植阵营的那个小将?应该不是个饭桶啊?难不成他千里奔袭到这里,太疲惫了?算了,那日应该就是运气而已。他们这种地方杂牌黄巾,本来就都是些弱鸡。待会儿就让他们站在边上看看就算了,这种场合,他们把握不住。”
李大目一阵自言自语后,对身边的小将传令:“刘辟,你去提醒赵仁注意一下。无论有多困,战前睡觉,也忒他娘的不像话了。对了,注意你的语气,那赵仁前日立功,被提拔为小方渠帅,你不可失礼。”
刘辟得令后,纵马跑到赵仁的方阵前面,心想李大目不愧眼睛大,见识广,这地方杂牌黄巾果然不行啊。服饰没有统一,武器乱七八糟。作为渠帅的赵仁,连一匹马也没有,只能跟士兵们站在一起。还有赵仁的武器是什么?两把斧头?还是砍柴的斧头?
李渠帅真是英明啊,早就知道这些杂牌黄巾不靠谱,所以对他们要求也不严格。
刘辟跳下马,走到赵仁面前,喊了一声:“赵渠帅。”
闭着眼的赵仁闻言,立即睁开眼睛。睁眼的那一瞬间,刘辟被赵仁眼中的那股杀意吓得连退了几步。
赵仁见来者是传令兵,于是收敛杀气,答:“末将在!”
刘辟被赵仁这么一吓,再观察一下这个方阵的其他士兵,发现他们紧闭双眼,脸色都痛苦不堪,甚至有的士兵还流下眼泪来。刘辟竖起耳朵,似乎还能听见有人在低声地呼唤着“爹”、“娘”、“兄长”、“姐姐妹妹”之类的称呼。
刘辟是个机灵人物,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赵仁他们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这种情况在黄巾内部并不罕见。远的不说,就说后面韩忠那憨货,在给士兵们喝符水呢!
刘辟脑筋转得快,没提睡觉的事情,而是说:“你们从涿郡千里转战到广宗,还未得到充分休息。李渠帅体谅你军,传令你们充分休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不必上战场。”
黄巾军中,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太常见了。像他们这样新来的部队,大多是被送到前面去当炮灰的。
狗见多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人。赵仁诚心实意地朝李大目的方向拜了拜,再拱手对刘辟说:“末将遵令。”
说完,赵仁又闭上眼睛。闭上眼后,他在脑海中一直重复他姐姐被肢解挂在肉铺之中,以及父亲的尸首被人在路边分食的画面。他要用这些画面不断催眠自己,不断在内心之中催生杀意。
我要杀!杀!杀!我要血洗这方天地,祭奠我的姐姐,我的父亲!
天若不公,我就冲破这片天!
地若不公,我就踏碎这片地!
人间不公,我就血洗一遍,再换个新的人间!
浓浓的杀意充盈在赵仁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战鼓已经响起,刘辟也没再耽搁,赶紧上马飞奔回到李大目身边。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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