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点点暖和了起来。

这日沈知煦在府中待得无聊,便去城外踏青,刚好遇见从玄甲营练兵回来的季临寒。

两人直接甩开方晴和池修,同骑一马去了京郊跑马场。

肆意奔跑大半日,实在爽快,但沈知煦却累得快坐不住。

季临寒将她揽在怀中,让马儿慢悠悠往京城的方向走。

沈知煦舒服地躺在他怀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还没与我说过你为什么是个假太监?你是怎么混进宫里的?”

季临寒道:“当年净事房的公公打了个盹儿,我悄悄跑出去,后来也没人再找我。”

“当年我在宫外连口饭都吃不上,个子又小又瘦,大概他们看我可怜,也觉得我不像会说谎的孩子。”

沈知煦从他怀中坐起,扭头有些惊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会是怎么样?”

“我还以为其中会是多么诡谲波澜,又经历了什么天大的阴谋你才能躲过一劫。”

季临寒刮刮她的鼻尖:“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沈知煦气恼地扭开头,又找了舒适的位置躺下。

“难道你要一辈子装太监吗?不过就算你说自己不是太监,好像也没办法证明。”

季临寒手掌慢慢摸到沈知煦腹间,嗓音带着蛊惑的笑意:“等你这里鼓起来,别人就会信我不是太监。”

“什么?”沈知煦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她猛地从季临寒怀中绷起身子,脸颊瞬间红了大片:“你说什么胡话?!”

季临寒紧紧环住她的腰:“小心点,别摔下去。”

“那你别胡说八道!”

“好,我不胡说。”

季临寒宠溺地把人按进怀中,俯身在她发间亲了一口。

沈知煦闹了个红脸,许久都没说话。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不对啊!若被人知道你是假的,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季临寒漫不经心道:“那你得去皇后面前为我多求求情,让陛下别治我的罪。”

他说得轻描淡写,让沈知煦也慢慢冷静下来。

如今昭和帝病重,太子监国。

而太子年幼,季临寒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对他极其尊重和依赖。

哪里用得着沈知煦去求皇后,就算季临寒被拆穿,太子也不可能罚他。

想到这里,沈知煦安心许多。

走着走着,马儿忽然停下,沈知煦疑惑地抬头,见前面正有一群流民经过。

季临寒道:“这些应该是在京城过不下去,去北境讨生活的流民,咱们等等他们离开再过去。”

“好。”

沈知煦正要下马活动活动筋骨,余光忽然在流民之中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贺云静与贺老夫人。

只见两人步履蹒跚,皆是有气无力。

贺老夫人边走还边咳嗽,每迈一步都像要了老命,说不定得死在去北境的路上。

曾经吃穿不愁的她们如今变得像乞丐一般。

贺云瞻被谢同光刺死,她们一家子更是没了依靠,还能活着已经不错。

沈知煦以为再见到她们会满腔恨意,但此时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她很快收回视线,等流民过去,再次踏上进城的路。

她与季临寒策马奔向城门,一阵马蹄声引得流民纷纷回头。

众人只看见两个衣着华贵的背影,没一会儿便又木讷地扭回头去,继续赶路。

流民之中,只有贺云静与贺老夫人,望着那策马进城的两个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

夜里,纱帐里落出一截细白手臂,无力地摇摆着。

里面又伸出一只大手,十指相扣把想逃的人拉回去,继续新一轮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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