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大雨终于停歇了,皇帝命大,也可能是那个少年第一次杀人,不懂关窍,没死。

太子将皇帝安置在太安宫,那个禁脔收押刑部。

太子跟前的人嘴很严,外人也不知道皇帝还有几息命数。

西城的旱灾基本消解,太子代掌朝政,又派了几个得力的下属前去监工,暗中派人联络西城太守,让他把赵公公暗中做掉。

太子守着规矩,做足了孝子和不得已的姿态。

并且坚决不在正殿议政,下朝后也直接去太安宫旁的旧殿宇居住,说要侍疾。

有一次,东宫的一位门客向太子进言,建议他趁着皇帝病重这个绝佳的时机直接登基。太子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沉,严厉地训斥了这位门客。

文武百官当然看得出来太子在做样子,但是君子论迹不论心,太子都做样子做到这个份上了,没人会去说什么。

宫里暂时安顿下来了,太子又要去解决关刑部的那位。

李源和郑鹤好说歹说才把他给劝住,太子这半年受的伤加起来都够正常人躺个两三年了,像他这样无休止的消耗,迟早要出问题。

那个突然捅了皇帝一刀的少年也不是什么变数,本就是太子和郑鹤安排好的。

他们需要一个人去刺杀皇帝,能否成功并不重要。如今皇宫里是太子的一言堂,是死是活太子说了算。

重要的是不能和太子有联系,要让文武百官都相信——太子只想要得到皇位和权力来整治朝局,而不是想让自己的父亲死亡。

要让他们看到,皇帝是死于自己造下的孽,死于所有人意料之外。

没有人比那孩子更适合了。

宋恕在宫中的探子来报,这孩子前几日因为反抗皇帝的暴行,出手伤了皇帝,被虐待后用铁链锁在了暖阁后的仵房。

难点是暖阁周围都是皇帝的影卫,单靠太子的暗卫围剿恐怕难有胜算,而袁家军日夜兼程也难提前赶到。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有郑鹤。

李源与刘丞相寻事端,召集朝中忠臣前去议事,提前前去控制住皇帝和他身边暗卫的动向。

太子被带回皇宫,皇帝在大殿外施刑,郑鹤悄无声息的潜入仵房撬锁,把那孩子带出来。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郑鹤趁着影卫换班,带着匕首和太监的衣服穿墙而入。

漂浮的物件把那孩子吓了一跳,郑鹤知道他看不见自己,拿出之前好的纸条直接放在他眼前。

郑鹤自从知道太子这个计划之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学完了北围部落的文字。

纸条上写了大齐官文和他部族的文字,清清楚楚的写了太子要他干的事,但是郑鹤还是怕他不识字,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撬锁。

外面开始下雨,滂沱如骤。

郑鹤在太子身边一刻也没闲着,他尽自己可能的学着能帮到他的知识。

他是连中二元的举人,学什么都很快,包括撬锁。

可是这把锁却怎么也撬不开,有什么东西断在里面了。

郑鹤算着时间,心急如焚,他已经来不及去叫救兵了。

大雨滂沱,雷声轰鸣。

他拿过烛台,咬紧牙关,用尽全力,一下又一下,砸向墙上的环扣。

每一下撞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是命运的鼓点在催促着他。环扣周围的砖石开始出现了裂缝,碎屑不断地掉落。

雨滴如注,无情地敲打着窗户,雨水顺着窗沿渗了进来,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那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郑鹤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有什么不存在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

好像自己也曾经被锁在这里,几场大雨过后,就再也不知天光几许。

他突然感觉这个灵魂的身体拿不住东西了,他慌乱至极,只觉得双手开始变得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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