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大雪中。

大帝帝后回寝房了,提兰跟着都恋一及其部下进入都帐。

提兰知道都恋一心里有多厌烦,自从回来一眼也不愿意看他,但是挡不住他要靠近他。

他满面春风的再次回到都帐,却发现里面已经等了十个俏丽丽的婢女。

在虎皮大椅旁站成两列,统一穿着灰色棉褂,拿着盆盂巾帕,看见他们回来,齐齐请安:“拜见将军。承大帝之命,我等来服侍将军洗漱休息。”

地面被人细致擦过,此刻亮如明镜,空荡的床榻上也安置了虎纹锦被狐皮小毯,连床下的小铜炉和那一双旧棉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都恋一卸下头盔,刚要开口,后面一个黑影窜了上去。

“出去。”

提兰闪身在都恋一身前,看着那些婢女。

领班婢女的脸上飞过一瞬尴尬,口舌却不软,笑看着提兰:“我等是奉大帝的命令,还请行医方便,要是大将军没有洗漱舒服,行医也不方便给将军治疗啊。”声音越说越大,生怕提兰听不清。

提兰理也不理,上前一把抢走她手里的金铜脚盆,“出去。”

都恋一坐在虎皮大椅上,手里捏着一封书信,提兰半跪在地上,脱下他的画虎战靴。

不愿意也不行。

提兰二话不说,拿着个洗脚盆就站在帐房中央一动不动。领班侍女对着他,苦口婆心外加阴阳怪气的一通说,一帮魁梧将士们摁着剑,站在都恋一身后,茫然所措。

“出去。”

将军发话了。

领班侍女向都恋一抛来怀情目光,知道将军是会怜香惜玉的。

那人鬓边粘雪,淡漠的晶蓝色眼睛看着提兰的背影,

“出去吧,我不说第三遍。”

明明看着提兰说的,但是提兰的神情却无比得意。

领班侍女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刚想开口:是您出去,没听见将军说了不想说第三遍吗?

忽然,将军又道:“算了,你们出去吧。”

领班侍女······?

“是。”

走出营帐几十步开外了,那领班侍女还在嘀嘀咕咕。

提兰年方17,却是雪雕族几百年不遇的绝等医师。他打眼一看他人的外皮,就知道这人的内里气血,以此推算此人的命数。

故此,当他一脱下都恋一的靴子,有些焦躁地抹下他两只白袜子时,有些愣住。

都恋一一直躲他,他拽着他的袍子,瞅着雪光想他一眼,他甩手走人,他巴巴地用眼瞥他,那人只回一个冷眼,别着脸就大步往前走。

现下,终于清楚看见他。

脚踝上缠绕着一片青纱,干了的紫色血肉黏在纱布上。似乎这个位置,又被自己拽住了,再次出血。鲜艳刺眼。

黑色伤痕,和青色瘀血一块接着一块,覆盖在白净的脚面,横错交织,让这个接连带来八次捷报、声震雪山九族大将军的神圣光辉既暗又明。

提兰单膝跪地,握住都恋一的脚,就忘我地注视着。

部下给都恋一汇报军情,“副将军的书信已经在将军回营前,”突然瞥见这一幕,不禁卡住,

“呃,回营前,就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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