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丝毫不敢耽搁,牵马直奔城中军器局。

九江府毕竟不是南昌首府,城中隶属于工部的军器局造做能力有限,根本供应不了大军所需,甚至光前线军器的维修都是个令人头疼的大活。

于是袁继咸传书江西巡抚王孙蕃,让他从南昌的军器局调来了一批火器,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浙江与福建。

“浙闽的火器多是从海上购买而来,然后由郑都督进行仿制,一部分装备海船以保护海路畅通,一部分则运到了内地。”

接待刘慎的是九江府的军器局使应文生,今年四十多岁,体格浑圆,多走几步就冒汗,唇上两撇胡子经常被汗水沁得油光发亮,说话似乎都带着一股酸气:

“薛先生打过招呼,这里边的火器由刘将军任取,剩下的才令守军运到城头守城。刘将军,您现在可是袁总督面前的红人啊。”

“不敢,只是尽心做事而已。”

刘慎想了想,他说的郑都督应该是指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

不过这个时候隆武帝还没有踪影,郑成功应该也尚未“成功”。

他仔细看了看这批火器,以弗朗机炮和鸟铳为主,还有一些虎蹲炮,其他的便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诸如火箭、神火飞鸦、万人敌之类。

“佛朗机炮我就不要了,五十门虎蹲炮,五百把鸟铳,弹丸火药什么的越多越好。”

“没有那么多。”

应文生面露难色:

“总共才六十门虎蹲炮,不可能全让将军拿去,鸟铳也只能提供将军三百把,其他的还要供应各营,其中难处还请将军原谅。”

“他们不是不爱用这玩意,怎么还非得跟我抢不成?”

刘慎似笑非笑。

明朝的火器技术相当发达,光鸟铳就至少有西洋铳(葡萄牙)、倭铳、噜密铳三种来源,军事技术家诸如戚继光、赵士祯、徐光启等更是层出不穷。

但终明一代,鸟铳是一种非常重要而又没有得到充分应用与开发的火器,其技术水平到了明末依然没有实质性的改进,甚至连嘉靖时期传入的传统鸟铳制作与使用在明末都没有得到推广和普及。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对于鸟铳这种新出现的火器,从明朝将领到士兵都有一种不愿习学的倦怠态度。

从戚继光练兵的实践中就可以看出,士兵甚至将其当作没有瞄准器和发机的传统火铳使用,将鸟铳机巧便利的优点全部抛弃了。

与之对应的是日本,自从火绳枪被引进后,对这种单兵作战火器的重视程度甚至胜过了对中型和大型火器的重视,在万历年间的朝鲜倭乱中,火绳枪极强的作战能力让日本大获全胜,直到明军介入才扭转了战局。

当然这也跟他们的国土面积和人口有关,明朝战争动不动就是十几甚至数十万,战场范围延绵不知多远,重视中型和大型火器是应该的。

但在同一时期的西方,已经出现了比较专业的火绳枪兵,而且开始用科学量化标准规定鸟铳铳管和口径的比例,以及铅弹和发药的比例,同时应用物理知识得出了鸟铳在平放和仰放时的不同射程。

虽然明末毕懋康也发明了自生火铳,却没有像西方那样走上燧发枪的发展道路,最终在火器技术上开始大幅度落后西方。

“用不用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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