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老板娘转身回了屋,却完全记不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她只看见满屋的食客每人桌上都放着一壶自己珍藏的镇店好酒,一询问才知那是刚刚自己请的说是聊天聊开心了,请了店里每人一瓶。好在是当时没多做许诺,因此这一瓶也就成了限量的,不能再要。若不然,伙计们恐怕都要笑话她今天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这老板娘一时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做梦了还是最近太忙变得越来越健忘了。她只觉得自己似是被夺了舍,干了什么事儿一点都记不清。

“难道是我撞了什么妖魔鬼怪了?”老板娘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又去后厨帮忙去了。

这一边老板娘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夺了舍,以为自己撞了邪,正疑惑犹豫。另一边酒馆外,极乐天最高处太阴局内,妖艳妩媚的色长老花无颜却正从自己内室的牡丹坐上睁开了眼。事情她已经清楚了。

只见那花无颜自那牡丹座上站了起来。一组和她后脑及后颈连接的管线便被自动收回到了房顶上。现在的色长老,浑身赤条条,只有一个肚兜在前边做遮盖。她生得一副精雕细琢的面孔,浑然天成的身子。细嫩的皮肤好似那羊脂白玉经过了巧匠的手,又好似那翡翠里的水晶琉璃冰晶种。腰如细柳,眉如弯月,头发好比那千万条蚕丝浸了墨,口如樱桃一点红。一双丹凤眼勾魂摄魄,一颦一笑都散发出万种风情,一举一动都让人称赞千般曼妙。

色长老天生就有这么一副妖娆的身子,再加上精致的面庞,一生下来便是个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坯子。她还练成了一种玄妙的功法,这功法邪门得很,能迷惑人心,蛊惑心智。据传言,这神功只能女人练。并且还传言,越漂亮的女人修炼起来威力就越强大。天生丽质再有神功加持,色长老在这不夜城种已然是几乎无敌手。但即便强大如这花无颜,当听说那一身黑衣的侠客夜探不夜城,并将那快活林种的酒长老顾老九斩杀时,也是不由得心中一惊。但少时片刻,她遍收拾了心神。

色长老转动身子,一阵微风拂过,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她便穿好了新衣裳。只见她,已经披挂上一身彩色霓衫,好似那飞天的仙女下凡。清淡优雅,步步端庄,似是要步步都有莲花足下生。她走下了牡丹座,有转身一挥手。那牡丹花座好似能通人性,见自己的主人下了去,它竟自己合上了。数十片青铜打造的花瓣一点点收回来,刚刚还盛开的牡丹花,这一会儿已经变回了花骨朵。

色长老心里琢磨着那黑衣侠客的事儿自然知道这是来者不善,但相比较于那来者不善的游侠,它更在意的倒是另一个东西。

这东西便是那酒长老的尸首。要知道,那酒长老的脑袋里可是藏着他毕生修习来的武功。这武功要是落到了其他长老手中,那他花无颜怕是以后见了人都要自己给自己自降三分身价了。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她自己,担心这种问题多少事有点多余了。因为啊,就在这会儿,那颗原不留丢肉肉呼呼的酒长老的大脑袋,已经被一个名叫阿华的小伙子抱走了。

这阿华又是何许人也?阿华这人啊,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短衫。和所有他这个年纪的小短衫一样,他每天做的事就是上工、吃饭、回家、睡觉。偶尔有了钱,他就去那极乐天把积攒下来的钱币给消费掉。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能依靠视触器来为自己的精神生活加入一些寡淡的养料以保证不会突然枯死。

阿华受过一些教育,看得懂一些古体字。这就让他有了一些优势:除了可以做那些一般人很难做的“用更少的力气正更多的钱”的工作外,平日里他还会去做做代笔的工作,给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同层人弄来点体面。

那圆滚滚的脑袋这一会儿正被阿华小心地收藏了起来。脑袋外边还套着一个脏兮兮的脏布袋子。这布袋子又脏又难闻,裹得严严实实。许是阿华知道这脑袋是谁的脑袋,就害怕其他人也有所察觉。不过这顾老九的头颅又是怎么辗转到了小短衫的手中的呢?要说这件事儿,那就要从小短衫阿华某日早起去上工的途中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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