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江羡鱼在褚喻的陪同下竟还真对学问生出了些兴趣。原因无他,褚喻惯是个说话好听的,比起江今朝和夫子板着个脸训诫她,褚喻对江羡鱼可谓是连哄带骗。

“姐姐,写完这一篇阿喻就陪姐姐出门去,怎么样?”褚喻算是拿捏了她的命门,现下当地百姓的生活虽然在江今朝的安置下逐渐回归正轨,但也不乏有家破人亡的亡命徒或者想要发灾难财的奸邪小人,江今朝严令禁止江羡鱼自己独自出门。侍女绿衣因为忙着打理院里的内务,采购炭火粮食等事,也不是特别能抽出空来陪着自家小姐。

所以江羡鱼自然而然盯上了自己的小奴隶褚喻。

虽然褚喻也很想一味惯着她,这样才好让她更依赖自己一点。但江今朝似乎知道是褚喻自己向江羡鱼提出想要读书,所以前几天趁着江羡鱼还在睡觉,将他叫到了房中。

“本王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本王警告你,若你有半分想要伤害羡鱼的心,本王会让你再无机会完成你心里所想之事。”江今朝坐在椅子上,全无平日里温和勤政的模样,浑身散发着多年位居高位的压迫。

褚喻这些年来也被世事教会了不动声色,他心里和明镜似的,眼前的这个王爷虽然看似知晓他要做什么,但又没有完全阻止的意思,只是不允许他利用江羡鱼。

这很简单,他大可做出一副一心报恩的模样,顺便作为江羡鱼的伴读,让她逐渐朝着江今朝期望的方向发展,一方面向江今朝表忠心,一方面又能多一些与江羡鱼相处的时间。至于利不利用……又不是只有明显的出卖才叫利用。

“褚喻明白,奴绝不让脏污染了小姐的眼。”

前一句自称“褚喻”,是以自己的名字做承诺,后一句自称“奴”是表明自己的身份,被灭了满门的褚家小公子褚喻,甘愿为奴。

是以褚喻还真就担任起了江羡鱼的伴读,陪着她上课,伺候着她完成课业,在她咬笔杆的时候温声为她讲解。

于江羡鱼而言,多一个褚喻可是和以前大不相同,虽说他只是个小奴隶,但他长得好看还会哄人开心,偶尔还会拿出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自己。

“姐姐,这是阿喻自己做的竹蜻蜓,你试试,能飞很高呢。”

“姐姐,阿喻缝了一个沙包,叫上绿衣姐姐来一起玩吧。”

“姐姐,阿喻今日剪了窗花,好看吗?阿喻教姐姐啊。”

江羡鱼觉得这人简直全能,不仅会做木工,还会缝纫,剪纸作画也样样精通。自己从小是被夸惯了的,但大多都是夸自己下棋下得好,身为女子却懂得很多,夸的都是些无聊的东西。但褚喻不一样,他会的东西都很有趣,像一个百宝盒,不知道下一次打开还会出现什么。

这天江羡鱼又想央着绿衣陪自己出去,虽然褚喻很好,但和绿衣一起出去还能聊一些女子之间才能说的闲话。但她到处都找不到绿衣,一问才知道绿衣又出去采买食材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不允许自己一个人出去,却允许绿衣一个人出去呢?

“姐姐。”褚喻站在院里的梅树下,仿佛是突然出现在那里。

飘落的花瓣吻上他的面颊,白皙的肤色因为寒气而稍微透出一点红色。

“哎,绿衣又自己出门了,每次都不带我,你陪我出去吧。”江羡鱼小跑向他,飞扬的裙摆扬起地上的落花,腰间的饰品叮铃作响。

“我这次课业可都写完了!”江羡鱼怕他拒绝,又出口补上一句。也不知道褚喻到底怎么了,平时几乎可以说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一旦涉及到课业问题,就会怎么说都不松口,她有理由怀疑是爹爹派了褚喻来监督自己。

褚喻今天本就是来找江羡鱼出门的,他有想联系的人,但自己一人出门又怕惹江今朝怀疑。“好啊,阿喻陪姐姐出去,姐姐是想买什么吗?”

“嗯,今日有些馋糖葫芦,好几日没吃甜食了。”江羡鱼倒是坦诚,在绿衣面前是不敢如此大方地说自己想吃糖葫芦的,不然绿衣又要一脸忧虑地说:“小姐,不可多食呀,仔细小姐的牙,可别长成虫牙了。”但褚喻么,除了要按时完成课业,他一向很好说话,而且现在课业也有了褚喻帮忙,不再像以往一样那么乏味。

江羡鱼拉上褚喻出门了。

陪了她几次,褚喻已经摸清楚了这位小姐的习惯,出门是必须要裹得和一个粽子一样的,荷包也是嫌重不愿意自己拿的。他跟在她身边好几次都是沦为了人形荷包。

虽说临珠不至于街上空无一人,寻常要买些什么吃食或者物品也有店铺开张,但要想买到买糖葫芦这类零嘴儿,还是不太可能。毕竟大家现在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别说有闲心去做些零嘴儿拿来卖了。

找了一圈下来,江羡鱼的嘴角明显耷拉了下来。

虽说也有料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但跑了一圈什么好吃的都没看到,实在是另她失望。也不怪她想在雪灾之下的县城里找零嘴儿,毕竟以往在京城,都不用出门就有各类糕点往院儿里送。

“褚喻,我们回去吧……”刚说出口,江羡鱼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孩儿,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却穿着单薄又破旧的衣衫在雪地里向过路的行人乞讨。

但谁又有闲心去管一个小孩儿呢?毕竟都自身难保。

“褚喻,我们去看看。”江羡鱼会管。

说她笨也好,说她不谙世事也好,她就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受苦,还是这么一个小小孩儿。江羡鱼拉着褚喻的衣角就上前去,那小孩儿被冻得浑身发紫,见到两个穿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哥哥姐姐来了,立马又跪下不住地磕头:“姐姐,哥哥,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我妹妹要饿死了,没有粮食,她还那么小。”他趴在地上哭。

江羡鱼被这幅样子刺激到,当即决定买些吃食给他。

可褚喻对这幅样子熟悉得很。

毕竟唱戏的人很容易能看出谁也是个角儿。这小孩儿趴在地上求人的样子和自己当初如出一辙,也和自己一样看穿了江羡鱼是个会发善心的。

“姐姐……”褚喻想阻止,毕竟江羡鱼身边有自己一个就够了。但江羡鱼直接拉起那个小孩儿,“走,带我去找你妹妹,要是情况不好,我可以帮她请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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