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酒楼大堂,柔和的灯光穿过水晶将每个角落都照亮了。

身着黑色西装的大堂经理微微躬身,眼睛盯着身前那人衣领的第二排扣子,不敢直视,恭敬地听着吩咐。

“四风,今天是少爷大喜的日子,前前后后都给我盯紧了,出了岔子咱俩都得完蛋!

听见了吗!”

街头打手出身的唐忠汉今天不伦不类地穿了一件唐装,但依然无法掩盖身上的流氓气质,即便他已经当了很多年大哥。

他的声音阴柔而且低沉,但经理四风却能清楚地听到每一个字,因为在唐忠汉说话的时候大堂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偌大的空间只有他的声音。

“少爷前段时间遇到了个小瘪三,你多晒也应该听说了,两条腿都让三子打断了,在家躺着等死,今天应该是来不了了。

不过——操心着点他那个疯妈,别让那疯婆子踏进酒楼一步!一直都是你负责酒楼,别让我失望!”

说罢,唐忠汉清了清嗓子。

黄历上说今天是个吉日,宜嫁娶、开业,刘家老爷子就信这个,老早定了今天为镇江大桥项目启动仪式剪彩,晚上在自家的芙蓉酒楼要宴请八方来客,相关重要人物都要登场。

可偏偏今天赶上下雨,先是中午一场漂泊大雨,接着就是绵绵不断的小雨,一直下到现在。

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让唐忠汉脖颈上的伤疤隐隐作痛,连着心情都差了很多。

四风听到大哥咳嗽,知道他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立马说道:“大哥,你就放一万个心,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明暗哨都放出去一条街了。

我在办公室准备了茶水,要不您先去上面坐着喝口热茶,下面这些小事交给我来看着就好了。”

唐忠汉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四风的肩膀,语气缓和地说道:“有心了。不过茶水就不用了,我还得去接老爷他们,这边交给你了。”

四风立马弯腰说道:“明白!大哥放心!”

接着唐忠汉向问外走去,等候在两旁的保镖紧随其后,生活秘书小撑开黑伞走在身侧,门口迈巴赫上的司机提前打开电动后门。

唐忠汉坐上车,小张上了副驾驶,保镖则上了后车雪弗兰萨博班,车队在雨中缓缓开走,扬长而去。

目送车队离去,四风重新挺直了腰板,抹了抹西装上的褶皱,环视四周,看见前台和保洁还都在原地站着不敢动,眉头一皱,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等其他人都动起来,没人盯着自己的时候,四风才觉得自己的腰真正挺直了,脊柱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像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老虎,在酒楼里转悠起来,检查每一个环节和岗位。

“几点了?”四风突然想起来要提前把礼炮准备好,即便今天是个阴雨天,但也不能松懈。

他手上的机械表指针告诉了他现在的时间,下午四点二七分。

“七点开饭,六点应该就要来了。

我让谁去买炮来?”

四风一下子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吩咐谁做这事儿了,忽的一下,他拍了拍脑门。

“想起来了!新来那小子!”

他拿出手机,翻到保安队长张怀的电话给他打过去。

“风哥,我在门口呢!您说?我听着呢,什么事?”

“我让那新来的小子买的炮,买下了没?”四风想起来自己当初是随手点了个门口的保安,有点忐忑,又有点后悔。

“买了!”张怀大声回答道。

“你确定?”四风不放心地追问。

“确定!那小子说是风哥你让买的,我刚开始还不信呢!后来我……”

“行了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买了就行,挂了!”

四风打断张怀说话,挂了电话。

保安亭内,张怀张大嘴正要说后面的话,却只听到电话那边的几声“嘟嘟嘟”的通话结束的提示音。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放手机的时候使了劲,在桌子上“铛”的一声,把卧在沙发里看电视的那人都吓了一跳。

“咋了,姐夫?”

张怀小舅子好奇地问道。

“没你事!看你的电视去——算了!看什么电视!给我出去巡逻去!这么重要的时候还卧在窝里,你老母鸡下蛋呢!”

张怀没好气地骂道,接着拿起手机重新装回口袋里,出门去了。

他也不指望自己骂两句小舅子就真能听得进去,那人懒散惯了,还得他亲自去巡逻一圈。

另一边,四风走到了后厨的区域。

两个身穿西服带耳麦的壮汉守在门口,两手放在身前,腰间鼓鼓囊囊。

四风想进后厨去,却被其中一人伸手拦了下来,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门上的招牌。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四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什么时候我这个大堂经理都成了闲人了?”他腹诽心谤,却不敢硬闯。

芙蓉酒楼原本的后厨队伍今天全部放假,此时此刻在里面准备晚宴的全是刘家自己庄园里的御用厨师团队。

就连安保都是另外的团队在负责,国际雇佣兵,只认钱不认人,难怪看不起四风这样的混子,人家玩的都是枪,杀人都不带废话的。

一个街头混出来的家伙在这些人眼中和玩尿泥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四风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去,回到办公室,悠哉悠哉地往真皮沙发上一躺——诶呦!

四风瞬间感觉骨头都酥了。

早十几年刚辍学出来混的时候,能吃口热乎的面就算好的了,七八个人挤一间小屋,脚臭味、汗臭味和剩饭剩菜的腐烂味能浸到每个人的骨子里。

给了谁都不想再回到那苦日子里了。

喝口热茶,把腿搭在茶几上,四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浅浅睡过去。

后厨的门外,一群服务员正站在那里,没了领导盯着,他们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即便领班不让大家说闲话,但还是止不住,索性没再管。

他们等着取餐送到宴会厅呢!

今天清闲,听说有大老板把整个酒楼都包下来办席,平常甩开腿都有人催着干活,喝醉的客人总是“服务员!服务员!”地使唤他们,现在总算是歇下来了。

这人一歇下来,心里却很少能耐得住寂寞,总是忍不住和身边的朋友、熟人八卦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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