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电梯下到一层,四风搀扶着刘清源走了出来。

恰好萨米尔三人在等另一部电梯,几人赶忙上去把刘清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架起来。

当刘龙庚看到孙子血肉模糊的十指和下体时,心里的怒火像是火山爆发,但他隐忍不发,面如平湖。

龙头拐杖被青筋暴露的苍老的手举起,又重击在地。

刘龙庚目视前方,似乎是在心疼地看自己孙子,又似乎在严厉地盯着唯唯诺诺的刘家人,又像是穿越时空和那个胆敢挑衅刘家尊严的家伙对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沉默半刻,他铿锵有力地说道:

“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刘家二十年不发威,被人当病猫了。

你们都听好了。

哪怕是把上丘市所有人的祖坟都翻个遍,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就在刘家众人围拢一团的时候,混在逃跑人群中的陈成悠哉悠哉地上了停在正门五十米外的巡逻车上。

脏乱的车内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灰色的抹布扔在中控台上,副驾脚下还躺着几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又抽烟了?不是让你少抽点儿么!你们家那遗传病你忘了?你爹肺癌死之前说的啥?你都忘了?”

陈成挥手驱散飘荡的烟雾,微微蹙眉,说道。

许嵩山尴尬地笑了一下,脸上挤出可怜的笑容,低声说道:“成哥,我这不是紧张嘛!”

“那帮雇佣兵在车上留了人,我绕道后墙把炸药点着扔进去的。”

说话间,许嵩山的双手还紧紧握着方向盘,牙齿磕巴打颤。

“受伤了?我看看!”

陈成本来只是想给他提个醒,嵩山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不对劲,赶忙探过身子去问道。

“没,没有,就是被几块碎石头蹦到了,连血都没流,不打紧。”

许嵩山额头微微流汗,磕巴地说道。

“那就开车吧,先去把小咬和汪姨送走,然后去溜溜姐那里检查一下。”

陈成说道。

“嗯。”

许嵩山应了一声,放下手刹,目视前方,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

今晚上丘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警灯呼啸的特警车队护送着救护车直奔全市最好的私人医院,摩托开道,装甲护送。

金吉拉医院,由飓风集团百分百控股,而飓风集团是刘家的控股公司。

这座全市最大的医院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只要你购买了刘家旗下的保险产品,不论是什么药物,都能报销70%起步,所以金吉拉医院也叫“慈善医院”。

有很多穷困家庭慕名而来,只为了能够节省下一笔开支,给家里的病人买更多的续命药。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金吉拉医院的器官移植是全国黑市最出名的,有着配型最多的器官库和供体。

两层的地下车库并不是它的极限,从地下二层的电梯可以直达真正的金吉拉医院,地下建筑部分超过十层的黑市医院。

别名:安吉拉医院

刘家甚至不需要用武力逼迫那些穷人买卖器官,他们只需要开放这条渠道,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找上他们,自愿出卖。

这个世界上,获取财富的途径很少且血腥,但让一个家庭贫困潦倒的原因却很多。

幸运的人出生在罗马,享受一切;不幸运的出生就是牛马,出卖一切。

上丘市常住人口超过五百万,贫困人口即家庭年收入低于三万元的人口却高达两百万。

贫富差距巨大,且财富严重倒挂。

资本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金吉拉医院只需要给一个健康的供体开出一份绝症报告,再加上心理攻势,他便大概率愿意用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为家人换取未来体面的生活。

张秋生的爸爸就是这么被骗的。

金吉拉医院每年都会组织免费体检公益活动,面向全市居民,只要登记信息就能接受全方位的检查。

张秋生的爸爸张德志当初是为给母亲林凤琴治病慕名搬来的上丘市,可是老人身体孱弱,即便是得到了充足的药物供应,她仍然没有活过第二年的冬天。

可是张德志一家已经没有能力再回到家乡了,夫妻两个每个月的工资在扣除固定花销之后只能攒下来一点点。

即便是靠着这些钱回到家乡,可还得重新找工作,能找到吗?能在钱花完之前找到吗?

能找到便宜的房子租吗?

孩子的转校又得花费多少钱?

对于他们来说,在哪里活都一样,生活的重负走到哪儿都在肩膀上扛着。

张德志去年被检查出来得了癌症,每个月都需要去金吉拉接受药物治疗,家里的开销更大。

上高中的张秋生为了省钱连中午饭都不吃了,经常都是陈成接济他。

瘦弱的少年喜欢躲到四楼厕所的隔间偷偷地哭,许嵩山偷偷给他烟抽,说抽烟消愁,他想家里人的时候就抽烟。

张秋生不抽,许嵩山没强求,只是让他不要和陈成说他抽烟。

许嵩山和张秋生不一样,但是也差不多了。

他一家人都是矿上的矿工,妈妈遭遇矿难,找他两岁的时候就没了。

许嵩山脑子里没有妈妈的记忆,但充满对妈妈的幻想。

爷爷和爸爸都喜欢喝酒,爸爸喝多了就打他,每次都像是要往死里打一样。

那个时候,躲在门外狗洞里吹冷风的许嵩山就想,要是妈妈还活着就好了。

妈妈肯定很温柔,留着马尾辫,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弯的,眼睛里的世界都是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让爸爸打他。

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他连一张妈妈的照片都没有。

所以他总是和张秋生说,别像个娘娘腔一样哭了,就算你爸死了,你还有妈妈啊,别哭得像死了全家一样。

他这个真死了全家的还没哭呢!

他爷爷和爸爸的命运和其他矿工一样,即便是逃过矿难,也躲不过长期吸入矿石颗粒物引发的职业病。

更别提他们家有肺部的遗传病史,肺部在受到侵袭之后更容易得癌症。

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家里就死的剩下他一个人了。

上丘市有适龄儿童必须上学的政策,治安警察会把街面上所有游荡的少年抓回学校,不上完高中接受技能培训,是不允许出来的。

所以他才幸运地遇上了陈成。

陈成初中那会儿是孤儿院那帮人的孩子王。

上丘市的孤儿不少,政府和一些私人的孤儿院会给他们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让他们接受教育,条件是在成年之后签署三十年起步的劳动合同,一辈子为债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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