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用担心这个。”

陈成走近张秋生所在的房间,看到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眉头一蹙,又改口说道:“你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计划得改改了!”

陈成的设想里,张秋生起码能柱上根拐杖上火车,只要上了火车,就万事大吉了。

可现在,他的身体只允许他躺着,连坐起来都难。

张秋生露出了凄惨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没指望自己能站起来,去坐那回家的火车。

“成哥,你看到了…我这伤…可能…没办法上火车了。”

门口的汪姨也回过神来。

“唉——”

“小成,事已至此,你和小山还是别管我和秋生了。

正好两个人的车票,你们快坐上火车车吧!要是再连累了你们,阿姨即便是死了,心里都过不去!”

她抓住陈成的胳膊,眼角含泪。

“妈!”

张秋生喊道,怪妈妈说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你别瞎说!”

可现实已经现实已经很明显了。

张秋生的腿伤出乎陈成预料,提前准备好的火车票是没办法用到了,如今彻底得罪死了刘家,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许嵩山也急了,他知道陈成一定有办法,急切地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可陈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走上前去掀开被子,简单观察了一下张秋生的伤口。

沉默片刻,他沉着地说道:“秋生的腿其实不用去医院也能治,不过这些是后话了。

坐不了火车也不算什么麻烦,但这里是不能久留了。

汪姨,你还是先收拾一下东西,让嵩山搬到车上吧!

我和秋生单独聊一会。”

汪姨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赶忙行动起来。

许嵩山则是把躺在门口的混混拖进主卧绑起来,以防他中途醒过来闹出动静。

小屋里只剩下张秋生和陈成两人。

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冷风让两个人都清醒了很多,他们一个充满热切,一个则略带犹豫。

“成哥!我的腿真的不用去医院也能治好吗?”

张秋生激动地抓住陈成的衣摆。

陈成坐在汪姨坐过的位置上,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咬,但是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没有麻药,没有止痛药,没有维生设备,没有医生护士。

就像是走鬼门关,你只能咬牙硬抗。

扛过去,腿伤痊愈,甚至还有说不清的好处。

扛不过去,就是死!

你怕死吗?”

张秋生不知道陈成的方法是什么,但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深吸一口气,他坚定地回答道:

“成哥,我肯定是怕死的。

我怕疼、怕穷、怕被骂、怕被欺负、怕被冤枉、怕没钱吃饭、怕被嘲笑、怕被人看不起……”

张秋生如数家珍地说着。

“我爸没了,我还是哭个不停。像个窝囊废一样,连嵩山哥都看不起我。

好不容易硬气一回,却又害得我妈跟我一起受苦受难。

成哥,你要问我怕不怕死,我肯定是怕的。

但是我现在还有更怕的,以至于连死的不重要了。”

说着,他抓着陈成的手更用力了。

“在我躺着的这些天,我妈每一天都在加速老去。

她早起贪黑打三份工还债才勉强能让刘家人满意,回了家却连一张可以睡觉的床都没有。

她太辛苦了,成哥!

但这些都是我害的啊!

都是她最亲最爱的儿子害的啊!”

说到这里,张秋生已经忍不住眼中愧疚的泪水,害怕客厅的妈妈听到,抽泣着低声说道:

“成哥!我怕死!

但是我更怕我妈就这么苦一辈子!

我不想再当一个躲在大人身后的废物了!成哥!我一定能行的!”

陈成是孤儿,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大部分父母对子女不求回报的爱,也不影响他明白张秋生在经历肉体疼痛和心灵折磨之后的愧疚与坚定。

他还是那样冷静,就连脸上的表情都给人一种像屋外大雨一样的冰冷,但眼神中的锐利和热烈却透露出了内心的几分情绪。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拍了拍张秋生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和坚定。

过了二十分钟,一切收拾完毕,许嵩山和陈成抬着张秋生,把他放在了巡逻车的后座上。

汪姨坐在一角扶着儿子,以防他在汽车行驶的过程中滚下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一户人家出来看热闹,都不是傻子,谁也不敢卷进刘家的事里面去。

因为计划有变,巡逻车也不能开了。

在原定的计划中,陈成和许嵩山会在把张秋生和汪姨送上火车之后丢掉巡逻车,骑上准备好的摩托出城。

但现在带了一个伤员,没办法再用摩托出城了。

只能赌一把,就赌上丘市政府和刘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把全城的道路都封锁!

黑暗中,雨刮开到最大档位,关掉所有灯光的巡逻车在高架桥上一路狂奔。

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备勤的警员已经全部到岗,就连本该休假的都被叫回局里。

短短一个多小时内,9.15芙蓉酒楼爆炸案的专案组已经组建完成,由上丘市警察局局长担任组长,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李泰犁担任副组长。

上层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要求用最快的时间破案,不惜一切代价

此事性质恶劣,可以全权调动警力。

与此同时,安吉拉地下医院的核心手术室外,刘清源的母亲郑春琴正当着唐忠汉手下的面疯狂打他耳光。

“啪啪啪!”

“啪啪啪!”

她现在哪里还有一点儿贵妇人的样?

那豪华面料制成的国际名牌晚礼服褶皱得不成样子,可即便是低胸晚礼服让她春光外泄,下面人也没胆子偷瞄。

就连大哥都只有被啪啪打脸的份。

郑春琴保养的很好,她的身材和容貌让她引以为傲,而刘家继承人母亲的身份才是这一切的来源。

她对刘清源没什么感情,因为她的婚姻本就是一场经典的政商联姻,孩子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让她恨屋及乌,生下他之后该怎么玩怎么玩,没有尽到作为母亲的一点责任。

正是因为这样,刘清源从小被养在爷爷刘龙庚身边,极受宠爱,成年之后更是稳坐刘家继承人宝座。

郑春琴母凭子贵,也算是跟着沾了不少光。

可是,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刘清源的“根子”居然被砸成了一滩肉泥?连两个蛋蛋都碎了一地?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清源失去生育能力,地位不保。

而跟在他身边本该照顾他的人。

唐忠汉!

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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