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惊醒,与此同时,他听见一阵纯粹的铃铛声音:是那只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铃铛。
纯粹的声音震荡着,于晦暗的田野中蔓延。
于是,刚刚还混乱成一片的田野短暂沉寂了片刻,然后,在怪物再次回过头,朝着莱因跳来的瞬间...
一阵激昂的欢呼声从奴隶蒲公英中爆发出来。
“是执政官大人!执政官大人回来了!”
“它战胜了神明!它来带领着我们跃入胜利了!”
刚刚溃散不堪的奴隶们,此刻莫名重振旗鼓,它们大吼着,再次跳向怪物的方向。
“它在向我快速靠近。”
“那东西有一盏灯...把灯打碎,它就没那么恐怖了。”
于是,氛围似乎重新激昂起来,甚至连莱因也感觉不那么疲惫了,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整个人跪在松软的土中,然后对一旁的“单腿执政官”说着。
“...大概是三秒后,在左前边...”
“就和那个雕像一样,往雕像高举的手上打。”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察觉到时间正在言语中快速流失。
他看向身旁单腿的蒲公英,这是一种很离奇的感觉:明明在灯光下,对方的绒毛显得如此怪异...
但莱因却莫名其妙把它当成了一个人。
它勇敢,坚毅,曾经遭受过失去了一条腿的灾难。
它是一个执政官,它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它是一个真正的、领导着奴隶起义的执政官。
想来也是,如果在一片漆黑的田野之中,所有人都不曾拥有视觉,也不曾接近和触摸对方...那么圣骑士和怪物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它们共用同一种语言,都用腿走路,甚至连社会结构都大差不差...
“好。”
最后一瞬间,那单腿的家伙这么轻声答应着。
它夺过莱因手中的短剑,带起一阵很轻的风,就好像是麦城的季风重新回到了田野之上。
随后,水晶碎裂的声音,刺穿光明。
唯一的光源掉落在不远的干草堆里,那似乎是奴隶们劳苦数天,才收获的作物;但莱因已经看不见之后的景象了。
他只感觉胸口闷闷的,身下的土壤开始快速滑动。
不,应该是那只巨大的怪物正踩在他的身上,压着他在田野中滑出了一段距离;那短暂的旅途很快结束。
随后,他感觉自己正在漏气的脖子被压住,原先撇掉的气,现在如同失去了出口的洪水一般着急。
脸上则是毛绒绒的,甚至能体会到其中的温热。
“你...”
那怪物低语着,莱因露出一个微笑:这一次他成功了,山顶就在眼前。
他突然明白了,当时多云死的时候,为什么他会那么愤怒;那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多云,或者讨厌多云。
是他一直在模仿多云。
他渴望着像对方一般纯粹,就好像那一次在昏睡粉末之中,她大喊着“对我释放起风”一样。
莱因想象不到,明知道在十五层死去会发生不好的事,为什么她还是能做出那么勇敢的行为;他羡慕着对方。
他渴望再来一次那样的机会,就好像维恩把一切责任都揽上,多云主动吸引安比斯的攻击一样:他也想成为一个英雄。
所以那时候他会如此愤怒:多云就像另一个极端的维恩,他们都在莱因试图成为自己之前,就荒唐地死掉了。
但那怪物却停顿了片刻,然后将脸贴的更近了。
“你...你是莱因,对吗?”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莱因...你是莱因,你是那个巫师,对...”
“你是六百年前的那个巫师,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应该认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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