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伴随着大脑传来的阵阵刺痛,慕浅终于醒了过来,她捂着脑袋想缓解疼痛。

大脑闪过许多驳杂的记忆,不等她细细去想,那些画面就如同被戳破的泡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一会儿,不适感逐渐平息,她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

昏黄的日光穿过翠绿的树叶间隙投下一片片暗影,或粗或细的树干错落分布,它们长的极高,几十米?或许不止。

森林里静的可怕,除了她的呼吸似乎再听不到其它声音,慕浅只觉得这里十分诡异,好像只有她一个活物,连看似生机勃勃、遮天蔽日的树群也早就死去。

清凉的气息贯穿四肢,这股凉意却直达她的心窝,脑子里不禁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树妖杀人、黑暗禁区…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奇闻轶事占据了她的大脑。

“嗦嗦”细微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似乎还有着不小的距离,是被风带过来的信息。

我的听力…有这么好吗?慕浅一边戒备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边疑惑着。

“去…看看…火种…”

“森林……沉默…”

“天呐…马上……黑了…小姐…夫人…”

模糊而嘈杂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一群人朝着她这边来了,慕浅隐约听到那群人的交谈内容,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们不会在找我吧?慕浅无由来的冒出这个想法,明明毫无根据内心却莫名笃定。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草根被踩踏折断的声音、树藤被剥开的摩擦声…它们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她的心上,如同看见死亡的倒计时,而她是那个即将被审判的人。

“火种亮了!”一道略带惊喜声音响起。

这一次,慕浅把那人的话听的很清楚,不过愣神的几秒钟,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很近了。

快跑!!!几乎是那道声音出现的同一刻,她当机立断的往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她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他们的速度这么快,更来不及去思考她为什么要跑,她只是放任身体去跟从内心的声音。

慕浅依稀能感知到,那些人或许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她绝对不能和他们相遇,她似乎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沉重的呼吸声甚至盖过了她急促的喘气,在耳边如有实感。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混着驳杂的喘息在耳边震动。

忽然,一颗古老的大树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巨大的树干中间有个洞,几米宽的距离甚至能让两个她一起进去。枝条轻轻摇动,它的生机与周围的死寂格格不入,似乎在欢迎谁。

!!!不是,树咋动了!?是风吗?这也太吓人了吧…看着眼前好像在招手的古树,慕浅的瞳孔骤然收缩,显然被这一反人类的画面震惊到了。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害怕,一转头就发现身后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到草丛后他们的身影。

不管了!前有狼后有虎的,随便选一个吧!慕浅咬咬牙,硬着头皮踩着巨硕隆起的树根往洞口爬,跨坐在洞口处,黑黝黝的入口深不见底,黑暗犹如匍匐的野兽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显然被这环境自带的恐怖氛围刺激得不轻,慕浅沉默地看了一眼树洞,又看了看即将到来的人群,认真的想:其实和他们回去也没什么,毕竟都是人,但这地下有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这样想着,慕浅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面对那些人,一转头,就看见一条粗壮的树枝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袭来。

“%#!@%#…”慕浅气结,猝不及防就被推了下去,内心对着那个背后出阴招的树妖骂了一万遍脏话,并高高竖起中指来表达自己对它的“赞美”。

但树妖完全没感觉到她的愤怒,反而还热情的摇了摇枝条,柔若无骨的,像一只手在招来呼去,似乎在…道别?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许久之后,慕浅感觉到自己还在往下坠落,完全没有要到底的势头,忍不住吐槽“不是,这什么树洞啊,这么深?”

话音未落,极速下降的身体突然顿住,刚刚还在作响的风声也不见了,下一刻,她就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好”好软。慕浅的掌心突然感受到一片温热的肌肤,下意识的收拢手指顺便捏了捏,滑腻软弹的触感带着电流蹿过她的身体,大脑忍不住兴奋起来,紧接着,一股睡意强硬的闯进她的大脑,平息了她的所有情绪。

“?”抱着慕浅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呢喃,虽然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过多探究,随后一个闪现,出现在一片发着荧蓝色光芒的穴道中。

走进看才发现穴道中满是是一朵朵巨大的透明花朵,在黑暗中显得十分不起眼,只有中心部位的花蕊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它们的花瓣无风自动,唯美而危险。

抱住慕浅的男人生的极高,不着片缕,多而密的银白色的长发直直坠在腰间,皮肤十分苍白,病态的白活像许多年不曾见过阳光。

像是感受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些方才还伪装着准备狩猎的花朵一个个收敛生息,活像塑料花,一动不动。

那人没有对这些花投以任何目光,只是径直走向最大的那朵,在它紧紧包裹着花蕊的花瓣上轻轻敲了一下,巨花顺从的打开“花苞”,被遮盖的幽蓝花蕊重见天日、散发着璀璨的光泽,那是比周围花朵更加明亮夺目的光彩,他弯腰将慕浅轻轻放花蕊中央。

“照顾,她,找我”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优美而华丽的声线仿若低沉的大提琴在演奏,美中不足的是——大提琴一拉一响,总是断在奇怪的地方。

可惜唯一的观众是这些怪异的花,它们显然不是会欣赏的物种,除了最大的花在被打开之后就僵硬地保持着那个动作,其它的花都疯狂点头,透明的花瓣在空中快出残影。

生怕慢了一秒或少一个点头,就让这个大魔王改变主意不走了,留在这里辣手摧花。

在那人消失后,其它疯狂点头的花根茎瘫软,被吓得惊魂失措,东倒西歪的靠在墙壁上,一个个的都萎靡不振。

——

等慕浅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周围瑰丽的透明巨花一个个靠在穴壁上,唯有自己身下的花朵挺直腰杆。

“我眼花了吗…”怎么这些花一个个劫后余生的感觉…看着眼前这副诡异的景象她实在是忍不住吐槽。

从她醒来开始,这个世界就十分不正常,诡异的像没吃药的幻想症患者的大脑。

慕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阵滚烫的热意从身下传来,疼痛混着惊恐冲向她的大脑,她几乎是在脑子清醒的第一秒跳了下来。

“!!艹什么鬼东西?”慕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开始冒烟的花蕊,蓝色的荧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感觉就像耗光能源的电灯泡在燃尽最后的余热。

不会是短路了吧?她有些无语的胡乱猜想着,还不忘微微后移,顺着隧道四处看,一副生怕下一秒这花就开始张嘴、随时随地准备跑路的模样。

终于,诡异的花终于不再闪了,跟被抽去了精气一样塌在旁边的花身上,花蕊黯淡无光,加上它的花瓣本来就是透明的,整朵花若隐若现,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在黑暗中。

慕浅被这花搞得满头问号,试探性的往后退了几步,想看看这玩意是不是装死准备搞偷袭。

“咻——”空气被破开的声音在洞穴中清晰无比,慕浅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只见她身前身后的花全部都倒向了右边。

这一切都在她眼皮子底下进行,可她连残影都没有窥见,只有脑海中的破空声在叫嚣。

不是吧…慕浅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这些花下一秒暴起,她僵硬地等了好几十秒,这些花都没有任何动作。

“那…那我走喽?”慕浅试探性的出声,小心翼翼的抬起一条腿,寂静黑暗的隧道里只有她咽口水的声音。

下一秒,她就拼尽全力往左跑,心里忍不住叨逼叨、蔑视这些愚蠢的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傻子才往右跑,这些花怎么这么不聪明,哪个正常人会自投罗网啊!?

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感觉脚下传来一股阻力,她被死死抓住,前进不了半点。

低头一看,透明泛蓝的丝线紧紧缠绕在她的腿上,刚动了动腿,周围就出现了更多的丝线,它们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她就变成了一个只露头的茧装物体。

全身被包在密不透风的茧子里,手不过是微微挪动,立马就感觉到更加紧致的束缚,光滑的丝线有着丝绸般的触感,却坚韧异常。

……

沉默震耳欲聋,慕浅忧伤地成四十五度角低头。目光瞥见自己被包裹在茧子里的身体、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矗立在道路中央,忍不住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会忘记这世界的东西是怪物啊。

那些花显然是好脾气,把慕浅绑起来后什么都没做,只是直立起身子然后齐刷刷地往右倒,敬业的指路。

看着眼前的景象,慕浅觉得人还是不能放弃的太早,决定自救一波。

“啊哈…那个不好意思啊,这洞穴太暗了,刚刚没有看清你们的方向,这次不会了,花姐姐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次绝对!绝对不会走错了~”

故作道歉的声音完美拿捏绿茶声线,虽然这个话假的可怕,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但是…万一呢!万一呢!?慕浅忐忑地看着旁边的花,等待一个审判结果。

幸运女神的天平向她倾斜,不知是不是这些花信了她的话,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那些坚韧的丝线突然开始掉落,瞬息铺满了身前的一小块泥土,丝线里荧蓝色的光芒散做星星点点,聚做一团小球漂浮在她的面前。

行吧……慕浅耷拉着眼,生无可恋地看着这团不明生物,虽然它的光泽十分璀璨,漂亮的像某种矿石珠宝,但她实在是无心欣赏。

“谢谢你啊,还请带路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深韵此道的慕浅挤出一个花似的微笑,强撑着破碎的心逢场作戏。

那团萤火飞得不快,似乎在等她,慢悠悠的飞在半空中,只距离慕浅两三步的距离。

越往里走,那些花就越少了,洞穴愈发昏暗,唯有那幽蓝色的荧光如烛火般焕发光彩。潮湿的空气带着青苔的草味扑面而来,算不上难闻,但也实在不是什么让人陶醉的香味。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泥路上开始出现几缕光亮,似乎是从上面的缝隙中照下来的,破开了这处洞穴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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