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城中闲逛了许久,她看了看时辰,确是不可再耽误下去了。
“苏钰璃啊苏钰璃,爹爹临行前交代的盘缠要省着些花什么的话,你真是忘得一干二净啊。”苏钰璃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各式各样的物件,懊悔地自语道。
不过罢了罢了,就当是这些年待在山上无聊时光的补偿吧。她便又如是想。
在内心一阵阵自我纠结的思想漩涡中,她来到信中二哥所说的星蜃楼——此乃整座洛阳城最为繁华之处,在八年前似乎还只是庄小酒馆而已。她走到门前抬头端详着牌匾上气势磅礴的“星蜃楼”三字,正要踏入楼内,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快速迎了出来,只见那女子面若桃花,身着有些惹眼的赤色长裙,笑意盈盈地将苏钰璃请了进来。
“萧姐姐的酒楼如今置办得这般气派,想起旧时洛阳城的风貌,比起如今真是令人有些恍惚。”苏钰璃的眸中映着这如星辰般金碧辉煌的星蜃楼,不免为此惊叹道。
“小璃儿多年未见姐姐了吧,哎呀,如今竟长得越发漂亮了。”女老板萧语儿怜爱万分地瞧着苏钰璃,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眼中满满的宠溺之意。
“萧姐姐,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苏钰璃羞怯地撇开脸,表达着对萧语儿仍将她当做孩童对待的不满。萧语儿轻笑一声,连连道:“好好好——”随后打趣般地对苏钰璃认了错,便引她到楼上的一处僻静地。
萧语儿随手沏了两杯茶坐下轻声道:“姐姐知道你为何来此,不过二少主并未告诉你真正原因吧。”
苏钰璃察觉到萧语儿脸上的凝重神色,放下了递到嘴边的茶点,迟疑片刻开口问道:“萧姐姐这是何意?”
她难得见到萧语儿此时异常谨慎的行事,言语之间完全没有方才的那般样子。萧语儿在反复确认四下无人时,才又缓缓开口道:“前些日子苏老托我转交给你一封密信,想来也是时候让你看看了。”
萧语儿将印着青丘独有的法印的信封递给苏钰璃,苏钰璃接过信后将手抚上印记,似是内心纠结了许久才做出打开这信的决定。她想到近日山中传出的那些流言,大概猜到了这信的内容,可打开它实在需要鼓起勇气。
“这些日子我常听到族人们说,大乾的人联合南疆妖族想要夺走青辰剑。他们只知道青辰的法力强大,可我心里清楚——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为此我屡次问过爹和大哥,他们却说都是我多虑,教我不要听信这些。”她看罢信后,声音也因为急切万分而带有些许哭腔。
青丘一族坐在妖族之首的位置已然太久了,千年的岁月里,不免有其余妖族觊觎着青丘的力量,而且如今中土帝都天御城中的那些王公贵胄也早就因为忌惮与野心而躁动不安,他们见不得青丘与其并立于世间,才想要借那些早已心生不满的妖族之手进而除去青丘,一举统治群龙无首的妖界。
千年来,青辰剑久未出世,虽然当年祖师辰铸造此剑时采天地之灵气,淬炼数十年,以无上法力浇铸此剑,然而如今不免因亘久时间的磨损而敛了些锋芒。
苏钰璃顾不得其他,随即拿起身旁的剑便转身要走。
“小璃儿,且慢。”萧语儿见状说道。
“我知爹与萧姐姐不忍见我赴战,可我更不忍眼睁睁看着族人死伤而自己无能为力。”苏钰璃没有回头,言语极是坚定。
萧语儿顿了顿,又道:“小璃儿,我明白你心中所想,可青丘此番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帝都国师执极帝剑亲赴青丘山,南疆妖法隐秘诡异世间罕有。青丘纵然有青辰与老族长,可难抵那漫天剑雨。”
苏钰璃没有说话,继续走下去,她知道纵然此时青丘面对的是那众仙诸神,她也不会退却半步。
苏钰璃自幼时便向来有一事不解,爹娘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于二位哥哥,他们似乎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在苏钰璃初次随师父学剑时便问过——两位兄长的剑术皆是爹爹亲自教导,可却独为她请了那位高人来教剑。
她幼时只知师父名唤尉迟璟,其余便只学了师父的剑法,对其身份却一无所知。
“小璃儿,当年你师父曾叩问青辰,方得知青丘有此大劫,且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化解。但并不是现在,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伐就能做到的。”萧语儿将一块深紫色的玉石塞到苏钰璃手中,对她郑重说道。
这玉石之上隐隐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在他人一眼看来平平无奇,可其中所蕴含之万般奥妙难以言语道明。苏钰璃常看到爹爹独处时,手中端详着这块玉石,似乎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起过这古玉,甚至两位兄长也不曾知道。可唯有她在时,爹爹才会把这玉石给她把玩。
苏钰璃手中紧紧攥着这古玉,咬着嘴唇将它放在胸前。她的脸颊划过两道泪痕,抽泣着说道:“萧姐姐,可我......我做不到将他们弃之不顾。”
萧语儿眼眶泛红,轻轻为她擦去泪痕,温柔地将泣不成声的苏钰璃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小璃儿记住,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辜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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