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内很窄狭,一条窄小的走廊两侧有不计其数的铁门。上了二层,仍和一层没什么不同,使人不舒服。到了顶层,便瞬间宽敞起来,上有华丽的大吊灯,下有光滑的地面,倒映着灯光。
一个身穿黑色礼服,头发整齐发亮,一副端庄姿态的男人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在大长桌的最前端。他便是城主路西法,桌上摆着些空盘和红酒,他手中拿着本书看,背靠着椅背。
“路西法大人,此人瓦赛提,要效忠思特蒂。”一个士兵开口。
路西法看了一眼瓦赛提,目光随后又回到那本书上,轻描淡写地说:“只有一个人的话,就直接让他在这儿写吧。”
大多数人都是搭帮一起来,而瓦赛提一个人来,实属少见。
士兵拿来纸笔,瓦赛提坐在桌前,拿起笔来。那张纸上需要填写关于瓦赛提的大量信息,父母、年龄甚至身高体重皆需填写。瓦赛提只好将父母姓名乱编上去,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移动城正前面,无数铁链连接着移动城,铁链上绑着无数年轻人,赤着上身,肌肉紧绷,用尽全力向前滚着爬着。在他们旁边,穿着红色皮甲的士兵手中握着皮鞭,时不时抽打那些拖后腿的。
有几个骨瘦如柴的人,已经耗尽了力气,倒在地上。士兵们拆下他身上的铁链,把他架了出去,丢在路旁。
瓦赛提顿时打了个冷颤,这个人看来是没有活头了。
瓦赛提脱下了上衣,和他们同样打扮,身上绑着生绣的链子,磨得皮肤发痛。
“新来的,用点劲,不许偷懒!”旁边的士兵大吼着。
瓦赛提只好有模有样的拉起铁链,他们拉铁链是有节奏的,一拉一放,全员协力。瓦赛提跟着他们的节奏,一拉一放。
然而不一会儿,瓦赛提便感到胳膊酸痛,浑身之力。
瓦赛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在圣国霍里,下层的人想活在上层,必须要先当一个合格的奴隶。除此之外,人们还必须将思特蒂的一切视若珍宝,不得有任何违背。而这些却被整个圣国的人默许,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甚至瓦赛提之前也从未去想过。
这一天艰难地度过。天已暗去,所有人都平躺在沙地上。这里的待遇比监狱好不到哪去,伙食不如伊甸城夜市的万分之一,而到了晚上,他们也只能躺在地上,无论刮风下雨,皆是如此。
瓦赛提真想就这样睡上一觉,但是他不能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待到彻底暗下来时,瓦赛提便坐起来,开始环顾四周。所有奴隶都是倒头就睡,瓦赛提没见到有醒着的。士兵都已不在旁边,回到移动城内休息。
瓦赛提从裤子中掏出两根细铁丝,伸入铁链上的锁孔。不一会儿,铁链便从他身上脱落。
瓦赛提站起,压低身子,向着移动城而去。此刻思特蒂停止移动,世界显得格外安静。
瓦赛提一直绕到了移动城的后面。后门也有一排士兵把守,但如果像瓦赛提这样贴着城墙来到这个位置,便直接到了那些士兵的身后,完全不会被发现。瓦赛提就这样溜进了城内。
可是进入城内,瓦赛提便感到奇怪。这么大的疏漏,路西法难道就没发现?但凡把那排士兵的位置往后调一些,瓦赛提便无法进去。既然已经进来了,瓦赛提便没再多想。
那座楼房位于思特蒂的最中央,而大道上,会有士兵来回巡逻。瓦赛提离开大道,躲在藏书阁后面暗中潜行。
到了楼房边,瓦赛提找到了士兵巡逻的空档,便一溜烟儿钻进了楼房内。楼房内空无一人,狭窄的走廊和那排排铁门依旧如此。瓦赛提再度掏出那铁丝,伸入锁孔内不断扭动,只一声清响,锁落门开。
那扇门后,便是不计其数的黄金面,整齐地摆放在玻璃箱内。有笑面、有悲面、有恭敬、有端庄,凡是人能展现的表情,都有对应的面具。
瓦赛提打开玻璃箱,只挑了一张面无表情的,便合上了盖子。
大道上的士兵还没有折返回来,瓦赛提原路返回,一路出了思特蒂,向着山寨的方向疾步走去。
而与此同时,在思特蒂中心的顶层,路西法站在窗口,桌上的烛光隐约照出他的背影。
一个士兵走了上来:“路西法大人,潜入者已逃走了,他偷走了一张黄金面。”
路西法面色不改,目光不移,平静道:“你跟了他一路?”
“是的。”士兵回答。
“那现在怎么不跟了?”路西法虽语气平和,却令人心里发毛。
“沙漠中没有掩体,虽然天黑,也不免会被看见人影,再跟下去,恐怕打草惊蛇。”
路西法慢慢道:“你应该知道,想摸清思特蒂的布兵,光靠他一个人是绝对不够的,他背后必然有人协助。”
“大人是想查清楚他背后的人?”士兵问道。
路西法不紧不慢转过身来:“你可有头绪啊?他可是巴德尔的儿子,纸上的东西都是瞎填的。”
“巴德尔的儿子。”那士兵看似一副震惊的样子,“那他背后的人……莫非是当年谋反的人?”
微光照着路西法的脸,显得格外恐怖:“我已经给玛门传了信,他若到了无回城,便如同进到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中。”说着,路西法走到一旁,拿起一把陈放多年的红柄细剑,“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那士兵想了想,回答:“有二十多年了吧。”
“可惜了。又要清理血迹。”
没等士兵反应过来那句话什么意思,那细剑飞速出鞘,凶猛刺击,好似唤起了一阵狂风。霎时间血液泼洒一地,士兵痛苦地捂着腹部,跪倒在地。
路西法甩了甩剑上的血:“藏了二十多年,够厉害了,但就到此为止吧。”
次日清晨,瓦赛提在山寨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吃过饭后,背上剑,骑上马,直奔无回城而去。
也不知在无回城中,又将有什么在等待着瓦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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