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道:“是啊,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村长夫人有些担忧,不过很快又被强烈的期待感给取代了,她心里盘算着,这次回去一定要在村里把丢掉的脸捡回来,至于村长,愿意让她回来她就回来,不愿意也无妨,总之,她以后是要常常回去看孙子的。
陈家村。
“村长,那天那个老鸨又来了!”
村长在地里听到这话,忙扛起锄头就往村头赶,谁知一到村头,还没来得及骂那老鸨,就看到村长夫人熟悉的身影朝他笑道:“老头子。”
村长夫人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陈家村上下,大伙不管手里有没有活,都急急忙忙赶到村头来看这场热闹。
村长看着村长夫人,再看看她身边的老鸨,很是不解,他的语气很是不客气:“你怎么回来了?”
也不知是在问村长夫人还是在问那老鸨。身后,阿絮娘扶着阿絮缓缓走了过来,村长夫人看见阿絮微微隆起的肚子,纵有再多的不满也置之脑后了,她喜笑颜开道:“当日我说的话,你们没有一个信的,今日巧了,我正找到一个最好的证人,这位就是钱塘万花楼的许妈妈,只要她一见了那柳莺莺的面,还有认不出来的?老头子,你跟我一起过来,去阿石家里看她辨认。”
村长听见村长夫人又提柳莺莺是窑姐的事,大失所望,看来她还是没有悔改,村长杵了一下锄头,道:“不必了。不管她是什么人,那都是阿石自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再如何不经事,也不好与这种人相与,难道,就连儿子的脸面名声也不顾了吗?”
怎能叫他不伤心?前脚陈谦刚做出了那种丢人的丑事,后脚他娘又与老鸨一起,难道,还嫌没丢够祖宗的脸吗?
许妈妈在人群中看了又看,始终没看见柳莺莺的身影,阿絮推了推她娘,阿絮娘这才站出来说道:“莺莺妹子不在,说是去镇上了。”
阿絮娘刚一回来,阿絮就告诉她柳莺莺跟她前后脚出门的事,阿絮没想到这几日柳莺莺都没出村,今日竟然出去了,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弃,她笑道:“想来今天也就回来了,公爹,婆母既然回来了,也让她进屋喝杯茶再走吧。”
村长夫人听如此说,才觉得这阿絮还算懂事,她正想进屋去看看,不知她儿子是感染了风寒还是什么,竟这好几日不去上学,总要叫她看一眼才放心。
村长看了一眼许妈妈,陈谦这几日有些发烧,叫他娘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个老鸨不能进去。许妈妈当然看懂了村长的脸色,她忙笑道:“我不进去,不进去,我就在村外头等。”
村长冷哼道:“我劝你打道回府吧,我们村没有你要找的人。”老鸨进村,这已经是让人议论的事情了,若还由着她走到村民家里去认人,对陈家村来说更是落人话柄,以后陈家村的女孩们都要被人抓住了这个话头,他作为村长,怎能容许这事发生?
村里几家有未出嫁女孩的人也出来附和:“是啊,不许进村!我们村不欢迎你们!”他们也知道轻重,站在一起阻拦许妈妈的动作。
许妈妈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敢造次,她只得假意离去,实则守在村口不远处的树下等着,她知道,那个高昂着下巴的女人一定会来找她。
“丫头,看来你在这里也没少得罪人呀。”
村长夫人一进屋,就听到自己儿子虚弱的声音:“渴……我渴……”她走进屋一看,竟发现陈谦瘦了一圈,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张脸白得不像话。
“谦儿!谦儿怎么了!”她忙进去察看,只见被褥下的衣服都还沾着血迹,她立马就心疼的掉了眼泪,“谁打的?谁打的?啊?是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打的他?”
村长也知道自己打重了,可那是何等错事?不下手重一点他如何能知道错?面对村长夫人的质问,他没有答话,转头去干别的事情了,独留阿絮和阿絮娘看着村长夫人抹眼泪。
陈谦看见自己的娘来了,又给他倒了水,他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哽咽道:“娘……你别怪爹……是孩儿做错事了……”
他哭着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村长夫人,村长夫人听完不禁扼腕长叹:“儿啊,你……你傻呀!”她含辛茹苦供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这一个举动,就有可能让他白浪费三年呀!
村长夫人这才领会村长方才骂她的深意,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阿絮和阿絮娘,亏她刚刚还在心里觉得阿絮懂事了,她儿子被打成这样,连衣服都没人换,水都喝不到一口,她倒好,急着撺掇她过来,只字不提陈谦的事。
阿絮看见村长夫人冷冰冰的眼神,她忙扶着肚子坐下来笑道:“婆母,您别见怪,我急着叫您回来又不告诉您实情,自然有我的道理。夫君糊涂,婆母见事却最明白不过了,好好的,怎会有花楼里的姑娘出现在树林里呢?那地方是夫君每日下学回家必经之路,婆母真不觉得蹊跷吗?”
阿絮一早就有疑惑了,陈谦说的事情她来来去去想了很多遍,听陈谦的描述,那日他遇到的那个女子正是他平日最喜欢的那一款,平白无故出现在树林里,又只收五十文,而陈谦平日身上也就带了五十文,还是她给他的,以防留堂时能买个烧饼充饥,这一切都巧合得有些过分,阿絮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为陈谦量身定制的一个局。
村长夫人经她一提醒,在脑海中回想了几遍,也发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她念叨着:“是谁这样害我儿子呢……”
陈谦也听了个真切,他羞红着脸,忍愧道:“想来,也没有旁人,就是那个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的窑姐柳莺莺了!”都怪他见色起意,没有多加防备,这才又中了计。
“好哇!”村长夫人气得直冷笑,“看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她逐出陈家村了,这样的祸害,若还在村里一天,我的儿就没有指望了。”
阿絮娘点头附和道:“您说得是,女婿谦和,没有您这样的决断,若不是这样,阿絮也不敢叫我去请你。”
屋内四人暂且摒弃了先前的恩怨,一时间结成了同盟,村长夫人问道:“柳莺莺果真如你们所说,与县太爷相交甚深?”
阿絮点点头:“是,此事不知县太爷会不会出手帮她,毕竟,她是赎了身的。”
村长夫人冷笑道:“绝不会!没听说过天底下有哪个当官的敢跟花楼姑娘往来的,你们放心吧,这事只怕她柳莺莺还不敢请县太爷出来帮忙呢。”
阿絮娘感叹道:“还是您有见地,要不然,我们都白吃了那么多暗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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