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的家境果然如媒婆所说的宽裕,于德也是努力的实诚人,两个人结婚后从父母那边分离出来,温馨的小家在两人的努力下过得红红火火。于德家离就近的街子比较近,逢街子天姐姐就提前准备好荞麦凉粉上街去卖。母亲带我和木子丙上街的时候时常去看望姐姐,吃凉粉,有时还去姐姐家过夜第二天才会赶回去,这种时候父亲常说不知道家里忙吗?不当天赶回,母亲总有她的说辞,想自己的女儿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外孙于军,父亲总说他也想但就是没专门挑一个时间去看看。
姐姐生病的那年于军 6岁了,于仙也有 4岁了,兄妹二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了,只知道父亲于德和自己的奶奶要带她去检查,就像之前来家里跳大神的人一样,要驱散导致母亲晕倒的因素。我带着两个孩子,照顾着姐姐姐夫家所剩不多的牛羊,为了凑钱姐夫卖了一多半的羊,要不是他的父母要求他留下几个做本钱,之后在繁衍,那这为数不多的牛羊也都会被送到屠宰贩子的手上。我见到姐姐的时候她面色惨白,抓着我的手呜呜的哭泣,用微弱的声音嘱咐我照看好她的两个孩子,好像她已经预先知道了她的时日所剩不多。我安慰姐姐说于德会把你治好的,他已经凑了足够多的钱财,要送你去大的医院。
当着姐姐我叫他于德是因为我不喜欢他这个人,那时候的我打心里认为是他把姐姐从我们的身边带到他的家里做了他的媳妇,是他没有照顾好姐姐,任由姐姐生病不管,才导致了姐姐的虚弱无力。但是在街坊邻居和我的父母眼里他是个好男人,我也认为他是个好男人是嫁给了他的堂弟于一以后的事了,我跟于一的婚姻是父母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订的娃娃亲。去姐姐家的时候我就知道瘦瘦高高的傻小子会是我的丈夫,但我害羞,不大搭理他,他也知道这个事实,时常伙着他的小伙伴来挑衅我。
经过两个多月的求医,木子琳还是走了。姐夫说姐姐走之前的几天,突然变得能吃能睡,能言善语,似乎病魔从她的身上走了一样,还跟姐夫一起回忆了很多很多,从他们结婚到跟公公婆婆闹矛盾分开,自己赚钱把空空如也的家里置办得井井有条,从母亲家牵来的那头挂着铃铛的牛,说到了生儿育女的过往。木子琳说她喜欢松林,喜欢听松涛,喜欢躺在松软的松针看阳光透过茂密的松枝落在不远处的圆圆的光斑。在木子琳走的那天晚上,她半梦半醒的跟姐夫说把我葬在松林里吧,葬在我们地角的松林里,那样我就能够看着孩子们,看着你和孩子们在地里干活,看着他们长大,如果你们干活累了就来我的墓前休息,跟我说说话,我也能够看到那对经常偷吃我们玉米种子的喜鹊,真希望我们能够像那对喜鹊呀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一起!于德跟她说,你会好的,好起来以后我带着你和孩子去山顶,看连绵不绝的松海,听无穷无尽的松涛,累了我们就躺在松针上,看圆圆的光斑,听喜鹊吱吱的叫唤…
木子琳走的时候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姐夫说她去看过了松海,听过了松涛,摘过了松果,木子琳被葬在了她要求的那片松海的地角,由于她是在外面去世的,她的追悼不能够在家里举行,而是在离家一里多地的地方搭起的帐篷里举行。那是我第一次见如此庄严肃穆恐怖的情景。我的姐姐被装在一头大一头小的黑色棺材里,用竹条捆起来用钉子订起来生怕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在黑色棺材的下方用两个长凳子支起来,下面点着蜡烛,照得黑色棺木返光,于军和于仙哇哇大哭,哭他们没有了妈妈,我也哭,哭我没有了爱我的姐姐,母亲来了也哭,哭姐姐怎么就走了,让她白发人送她黑发人。
而那个时候母亲的头发还是黝黑的,而真正让母亲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的是二哥木子良丢下三个孩子和妻子的意外离世,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我在于一家这边也见过一夜之间白了头的人,那是麻氏的三爷的儿子一年招呼埋了四个人,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木子琳走了,留下了于军和于仙,没有出嫁之前我们时常把他们接过来,看着他们长大,直到他们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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