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爸送给过我一只小鸟,那种马路边摆摊卖十块钱的虎皮鹦鹉。我推着自行车,快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看它一直在叫,就很想摸摸它。那时候对小鸟会飞还没有一点概念,我刚打开笼子,它嗖的一下就飞走了。我看着它飞过前面几栋楼,骑着车去追,也没有找到。
那是我的第一只小宠物,也是唯一一次大人主动提供的“礼物”。我喜欢小动物,我本来可以拥有一只漂亮的小鸟。这件事被家里人放大成我不爱惜东西,以及诸多黑历史事件佐证。都是没有写入记忆的小事,我也不记得了。当时伤心得很在于,我喜欢小动物,我本来可以拥有一只漂亮的小鸟。但,过几天转念一想,觉得小鸟自由了,我也不算干了件坏事。
上小学之后,我在学校门口买了一只五毛钱的小黄鸡,本来养得好好的,翅膀都开始长漂亮的白色大羽毛了,突然在某一天暴毙。我跪在树下埋它,哭的死去活来。家人被我愚蠢的行为逗得大笑,后来每每提起我的黑历史,还都要议论嘲笑我一番。
我很喜欢小动物,很喜欢动的东西,能在地上爬的东西,能交流的东西。植物我养不来,我是植物杀手。奇怪的是,我的所有家人,都是奇迹般的植物医生,养啥啥好。他们说我性子燥,耐不住,每天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在扒拉我的植物,内心都是火,把植物都烧死了。他们性子就不燥,他们耐得住,他们一周能想起来两次还有个植物就不错。想起来就顺手浇个水,不管是茶水刷锅水,还是剩米汤漱口水。
后来我才知道,鹦鹉们的老家在热带亚热带,北方的气候与植被根本就不适合它,小鹦鹉离开人类根本没法独自生存。在鸦科大佬和流浪猫统治的地盘里飞丢,又冷又饿,我的小虎皮活不过三天。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小黄鸡本来吃喝拉撒都好好的,健健康康长大。出事那天是不小心被家里人踩了,缓了半天缓不过来,咽气了。我放学回来接受不了这么突然的消息,埋小鸡时嚎啕大哭了好久,作业都是一边擦鼻涕一边在骂声中写完的。这同样是后来再翻黑历史的时候,大家像笑话一样说出来的。我也是,笑着笑着,说我小时候好蠢啊哈哈哈。那不过就是五毛钱的小鸡,那不过就是流水线上淘汰下来的活不久的鸡,那不过就是死了扔出去喂野狗的鸡,我真蠢,真的。
在被窝里默默的哭,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不要有任何观众。观众只会觉得小丑好笑,他们的理解,最终只能到那个程度。
植物和动物的爱是不一样的,我的家人们是植物,我是动物。植物和动物需要的爱也是不一样的,我的家人们是植物,我是动物。确切地说,我是一只小鹦鹉。从一开始,我们就把彼此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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