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画画!”
“我不许你画画!”
有人在嘶吼,女孩的声音,蛮横霸道。
麦禾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她环顾四周,这是哪里?岑溪把她带去哪里了?
她觉得自己被装在红色的木箱子里,这栋房子到处都是红色的,红得发黑,红色的地板、红色的墙裙、红色的木头楼梯,屋内的红色和屋外绵延不绝的青绿衔接在一起,屋外有多么灿烂明亮,屋内就有多么昏暗压抑。
“你再画——你再敢画,我就杀了你!”
咬牙切齿的咒骂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麦禾循声看去,她看到一扇窄窄的门,声音是从门内传出来的,她叫了一声,“岑溪,是你吗?”,可是嗓子是哑的,她掐住自己的喉咙,又喊了一句,可手下像捏了块胶皮,一点震动感没有。
她正慌着,那扇窄窄的门被撞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女怒气冲冲地跑出来。
年轻的薄窄的身体,刚刚隆起的胸脯,花边短裤下一双笔直的鹭鸶一样的腿。
她冲自己直直撞过来,速度很快,麦禾想躲,可是猛地发现她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呆住,任由她朝自己撞过来,然后,哗啦一下,她像雾气一样从她的身体穿过去。
原来,是做梦啊。
麦禾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她跑起来,一把推开那扇窄门,她的心疯狂跳动,以为会在门后看到别人,可是,没想到那扇门通向了花园。
绿油油的草坪上秋千独自在荡,墙上开满紫色的小花,花园正中心放了一口圆圆扁扁的铜盆,盆下是三个腿的黑色铁架。
她走过去一看,最后一尾火苗熄灭了。
麦禾的眼皮像被弹簧操控那样嘣地弹开,梦里的恶语还残留着回响,像锋利的刀片切割她的大脑,痛感锐利。
她躺着,躺在铺了碧绿色无菌床单的窄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高高吊起的软袋内澄黄色的液体正通过塑料软管和针眼一滴滴进入她的身体,她挣扎着爬起来。
“来人!有没有人?!”
她一边喊叫,一边扭身搜寻呼叫铃,瞬时,又注意到床头一侧的窗户。
窗外,白日仍亮,但分辨不出具体时间,她是个母亲呀,现在几点了?到女儿放学的时间了吗?还来得及去接女儿吗?
麦禾看到她的包了,放在靠墙的椅子上,输液让她行动不便,她站起来,仰起下巴,研究那袋不明液体,是麦参营养液,她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病房里。
麦禾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把将针管拽掉,但又不敢,于是只能一只手高高提着输液袋,朝椅子走去,把皮包放在腿中间夹住,左手别扭地拉开皮包拉链,把手机取了出来。
还好,下午三点,来得及去接女儿放学,麦禾明显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一早去办离职,办完就坐地铁去找岑溪了,到岑溪的工作室时还不到午饭点,这么一算,足有三个小时她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她不记得自己遭遇岑溪的恶作剧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右胯骨隐隐钝痛,半边身体感觉木木的,这是怎么了呢?
麦禾坐在椅子上,努力调动回忆,什么也想不起来,被八破画盖住脑袋后世界就黑掉了,身体好像穿过隧道,呼啦一下,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点。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她想起了苏醒前听到的咒骂声和少女时期的自己。
谁在骂人?骂的是谁?
麦禾捏着输液袋,低头胡思乱想。
病房的门上有半片毛玻璃,两个人影从后闪过,停顿了两三秒后,走掉了一个,随即,门被拧开,岑溪站在门外,麦禾抬起头和岑溪视线相撞,岑溪看着她倒抽凉气,快步朝她冲过来。
这个女人,在她的脑海深处留下了罗刹般恐怖的残影,麦禾对她有了应激反应,下意识地躲她,她的后背撞上椅背时,岑溪从她的手上夺过输液袋,高高举起,焦急地说:“回血了。”
麦禾低头一看,血液倒灌进输液管,往回走了十公分,乍一瞧像是她的血管从皮肉里扎出来,她的手背鼓出鹌鹑蛋大小的包,刺痛发涨,她回过神,垂下手,岑溪搀扶她坐回病床,把输液袋挂回原位。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怎么样,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麦禾心思被梦境搅乱,她躲躲闪闪地说,“我早上没吃早饭,估计是有点低血糖吧,真是不好意思,害你一直在这里陪我。”
“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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