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的医生态度很好,问完有关麦禾吃喝拉撒的基本问题后,他叮嘱麦言秋说今天还有两个检查需要做一下,麦言秋则完全将医生的话忽略,追着问转院的事情什么时候办理?
医生没搭理麦言秋,俯下身问麦禾,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捆太久了,难受。”麦禾说。
“昨天你来的时候,抽搐情况挺严重,自己知道吗?”医生拿着小手电筒晃麦禾的眼睛,说,“今天情况要是好一些,就给你松开。”
随后,医生还对麦言秋说:“床可以摇起来,家属多照顾一点。”
医生的态度在松动,可是,麦言秋却拉走医生不让医生说话,她揪着转院的事情不放,语气着急地让医生马上就给她办。医生挺不高兴,说昨晚已经将流程告知,如需转院,自去联系。麦言秋扯住医生的胳膊央托他帮忙,说她走不开,只需来一辆救护车给她们一车拉走,花多少钱都行,医生被麦言秋弄得哭笑不得,说钱再多也不能占用公共资源嘛。
麦禾听出分歧,立刻插话说:“医生,她没有权利处理我的事情,我不需要转院,你们医院处理病患这么随意吗?而且我已婚,有丈夫,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情况,你们就这样把我转来转去?我要投诉!”
她的声音又沉又响,冷冰冰地透着威严,麦言秋对表情困惑的医生说:“别听她的,她离婚了。她的事,我做主,我是她妈。”
“我再说一遍,她不能代表我!你们要是敢这么处理,是要出事情的!”
没有哪家医院不怕医闹,医生不耐烦地问麦言秋到底什么情况,护士凑上来跟医生耳语,麦禾看到护士指了指女儿甜歌,大概是说女儿昨晚要求打电话的事情,一时间麦言秋被医护人员包围了,麦禾听到母亲极力争辩。
“她说胡话,情绪不稳定!”
“我怎么乱说了?我就是她妈!你们没听到小孩叫我外婆吗?我说什么瞎话了?”
“还要签什么东西呀?”
“好好好,你说签什么,我签就是。”
“为什么非要叫他来?我签还不行?”
笃笃笃。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将混乱中断,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扭头去看,包括被束缚在病床上的麦禾。
不是仇然,是岑溪来了。
岑溪款款走来,对麦禾点点头,听到麦言秋问她是谁,她说:“我来看看麦禾。我是她朋友。”
麦禾顾不上追究岑溪怎么会来,她像握住救命稻草那样,朝岑溪伸出手,说:“快,帮我给我仇然打个电话,叫他来医院,你打电话,我来跟他说。”
“你能联系上她先生?”医生越来越不耐烦,说,“那你赶紧叫他来。我只对病人病情负责,你们家事不要影响医院正常管理好吧?”
岑溪看着麦禾,接收到她眼神里的祈求信号,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麦言秋推了岑溪一把,凶巴巴地质问她添什么乱,她坚称自己能替女儿做主,让医生马上办理转院手续,岑溪也不退让,指着麦禾说好好一个成年人,也没见糊涂,怎么就非得她做主?
医生怕她们闹起来,伸手拦住,他摘掉遮住半张脸的口罩,露出严肃的脸孔,两边一起教训,末了,郑重其事地告诉麦言秋,尽快请患者丈夫到场,他还有病情事项要告知。
听到这句话,麦禾长舒一口气,岑溪走到床边,麦禾问她怎么来了?
“昨晚想去你家蹭饭,吃了闭门羹,你家邻居说你病了,我看这家医院离你家近,就来碰碰运气。”
碰运气?麦禾是不相信的,医生刚刚说她抽搐了,她猜邻居应该“精准”描述了她的状态,所以岑溪才能“碰”得上这个运气。
岑溪的眼神躲躲闪闪,这躲闪被麦禾当作善良,她当岑溪是怕她尴尬,于是主动笑笑,说:“没事,没关系。”
“你等着,我叫她们帮你松掉这些破绳子,”岑溪说,“你的脸都肿了,就没人看得见吗?”
岑溪的设问显然是种指责,麦言秋尴尬极了,等岑溪离开病房后,她慢腾腾地走到床尾,转动把手摇高床铺,边摇边问:“她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麦禾不理解母亲怎么问的出来这样的问题?她叹了口气,委屈难以克制,原本一直忍耐不说的话,终于忍不住了。
“妈,你离我的生活太远了,十六年了,从我出院以后,你就跑得没影,对我的生活能有多少了解?我的人生不是你短短偷窥一阵子就能看得明白的。你想管我?早干什么去了?我早以前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现在想管我?问过我需不需要吗?”
麦言秋紧抿嘴唇,没说话,她的肩膀和脖子紧紧绷着,好半天才喃喃说:“你也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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