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流民暴乱,女帝让人彻查此事。

一查才发现,当地官府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

而查到最后,竟是户部的主意。

户部尚书此时已对神庙之事信了几分,朝堂上言辞恳切,一人揽了所有事端,以死直谏,触柱而亡。

女帝心里清楚这背后的缘由,一时气血攻心,此后一病不起。

司隐跪在寝宫门口,哀求见女帝一面。

女帝闭门不见。

宫女巧儿上前:“大人,您回去吧,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她是不会见您的。”

司隐依旧跪得直挺,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她身体可好些了?”

巧儿叹道:“不见起色,陛下最近本就身子不好,小殿下又——陛下这是心力交瘁啊。谁也不想见,连我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很难近身,您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

司隐静静地跪在那里,眼神紧紧盯着寝宫的门,仿佛要用目光穿透这扇门,看到女帝的状况。

“大人,陛下将小殿下的事怪罪在您的头上,奴婢知道您心里也不好过,您也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司隐低声说道:“她只是想找一个宣泄口罢了。”

后半夜突然下了雨。

司隐跪在雨中,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很快便将他的衣衫湿透。

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流淌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寒意一点点渗入骨髓,可他仿若毫无知觉。

“大人!陛下有旨,如若您还跪在这里,她将,将绝了明日的药。”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说道。

司隐身子猛然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这雨夜的月色还要白上几分,那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却因女帝的旨意而变得佝偻。

他伏下身子,颤抖的说道:“陛下……臣暂且告退,望陛下保重身体,按时服药。”

司隐这一走,再也没能见到女帝最后一面。

当夜,女帝薨。

临终传了两道遗旨。

一是司隐不得送葬,不得入陵寝祭拜。

二是女帝传位于他。

司隐站在城门上,看着那送葬的队伍渐行渐远。

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茫然,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正随着那队伍一点点消逝。

寒风凛冽,吹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心中那如浓雾般的哀伤。

此时的谢长宁已成为一道虚影跟在他身后,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那看似将要破碎的人,手臂却从他身上穿透而过。

她直到死后,才知道自己的那道圣旨对他而言是多么的残忍。

司隐站了很久很久,最终转身回了祭司殿。

谢长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他进了一间密室。

那密室里一侧,有个巨大的石磨。

石磨四周是有一些凹槽,上面镌刻着许多她看不懂的图文,像是神秘的符文脉络,古老而又神秘。

司隐走到石磨边上,看着石磨怔怔出神,眼神中透着一种决绝与悲壮。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结实却略显疲惫的身躯。

紧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根细长尖锐的长针,毫不犹豫地将长针朝着心口位置狠狠扎下。

谢长宁见状大惊,立马喊道:“司隐,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司隐听不到她的声音,他的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石磨,仿佛与它达成了某种神秘的契约。

那长针的一端流出鲜红的血迹,那血如同鲜艳的红宝石般夺目,一滴、两滴……一点一点流进石磨中。

随着鲜血的注入,石磨像是被唤醒似的,开始微微颤动转了起来。

石磨四周镌刻的图文像是得到了滋养,开始闪烁起微弱的光芒,那些光芒沿着凹槽缓缓流动,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强大的气息。

随着血液的注入,整个石墨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光芒组合成另一个繁复的图案。

司隐看到那图案,脸上露出一道虚弱至极的微笑,他将长针拔了出来,随意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盘腿坐在图案下方。

谢长宁心慌不已,唤了他一遍又一遍,司隐依旧看不到听不到。

他的身上又腾起一些宛若萤火虫般的光点,渐渐和头顶的图案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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