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鸟状的标记,长喙,黑羽呈紫蓝色金属光泽,这看起来是一只乌鸦。凸出哨子表面的纹路格外光滑,显然这个标记被哨子的主人摩挲了许久。
旅馆不算简陋,不光有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书桌和纸笔,他坐在桌子前,将这个乌鸦标记绘在纸上。他盯着这个标记有点出神,臂爪在真理者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只算得上一只稍微强壮的蚂蚁,但是这个哨子让伯恩觉得这一切都是错综复杂的;起码这个哨子带给他的感觉绝非那么简单。伯恩得先搞清楚是什么东西,贸然暴露自己拥有这件东西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将纸张揣在怀里,关灯,卧床,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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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刻,莫斯科某幢大楼顶层。
两个男人,一个西装革履、位高权重;一个身着黑衣,枯黄的头发凌乱地散着,嬉笑着嘴脸恭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露着一口黄牙。
“巴维尔,可以这么叫你吧?”
男人的第一句话道破了面前这个油腻、毕恭毕敬的男人的身份,同时手里的汤勺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液和牛奶,将杯子推在巴维尔面前。
“是的,蒙特阁下”巴维尔恭敬地回答道,额头细密的汗珠表明这头老狼此刻并不轻松。他将杯子向自己的方向缓缓移动了几公分,但他并没有勇气举杯饮尽。
说实话他确实有点口渴了,一杯产自牙买加山脉的蓝山,他辛辛苦苦半个月才能换来与之匹配的财富,何况是来自这位大人的珍藏,想必价格不菲。巴维尔是贪财好色,但还没有蠢到被一杯蓝山迷了心窍;或许之前巴维尔凭着混不咎的本性可以稍微大胆些,但这次见面不会是简单的会晤——而是对他的质问。
这位蒙特阁下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仅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这头孤狼只得静待着蒙特阁下的雷罚,偌大的大厅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
“我不会责怪你,毕竟我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只是——”蒙特终于开口,巴维尔总算可以大口呼吸了。
“只是这次任务中有些地方,我觉得你得承认这是意外,一个不该发生在真理者中‘孤狼’手中的意外。”
巴维尔额头细密的汗水凝成水珠,他的腰身垂得更弯,他全然不敢出声为自己辩解,蒙特口中的意外确实是他的疏忽。他能想到很多的弥补办法,但他真的害怕这位阁下是否会给予他弥补的机会。
“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就被赋予意义的,它的意义在更强大的力量手中才有意义,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巴维尔,或者叫你伊恩·麦柯肖恩?”这位阁下的脸色阴沉,他的话宛如真正的雷霆击中了巴维尔。
巴维尔的表情明显凝滞一下,他只觉这位阁下所拥有的能量非比寻常。这个名字隐藏在他心里许久,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甚至真理者都不曾了解。
“明白阁下,我会弥补,我将献上我的忠诚和我们名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刚刚很像在威胁你吗?”蒙特阁下变脸的速度堪比话剧演员,此刻他又是一副和煦的笑容。
“血契。”蒙特轻轻地说出这两个字。
可这两个字的分量击中了巴维尔,他顿时感觉之前的一切如强光穿透迷雾,他的某些疑问得到解答。
巴维尔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芝麻大小的家族值得这位大人和真理者同时觊觎且目的截然相反:真理者只是纯粹的杀手组织,而指使真理者全歼维德夫家的必然是知晓这份血契的另一个庞然大物,而蒙特阁下的目标与它截然相反——将这份只能以血脉唤起的契约占为己有。
巴维尔从来不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尽管他时常将誓言挂在嘴边,但他确实是一柄顺手、锋利的刀,不在乎使用它的人是谁,表面同时遵照真理者和蒙特阁下的旨意。全灭维德夫一家,同时将唯一的子嗣谢尔盖交给这位阁下,之后蒙特阁下许以他丰厚的报酬作为他背叛真理者的补偿。
而代价是永久承担着被揭露真相的恶果。没有一个杀手不是如履薄冰的,巴维尔、伯恩甚至其他任何一头孤狼。
“我想你明白了。在这个国家,我想了解谁、杀死谁都不过是明码标价,没有人和钱过不去,何况这种东西我有的是,唯独某些被赋予意义的东西,才值得我争取。”蒙特说道,他走近了巴维尔,接受着这头老狼卑微的垂首。
“那个男孩身上有血契,不,是那个家族。”巴维尔嗡声说道,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思考,不光是面前这个势力滔天的男人,更为自己所作的事情而惊恐。
“很难理解是吧?多么无辜的一家人啊,竟然拥有这个东西。”蒙特说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规则和契约之上的,无论是谁如果不想失去一切,都会选择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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