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寒运着灵力,百无聊赖地将自己手里的本子翻了一遍,翻完也就共鸣完了。

她看到最后一页上的数字“99“不断颤动着,像是在催促着她再来共鸣一遍似的。但她终究没有理会,把本子一合,然后就不再看了。

嫌旁边高声诵读的男子过于吵闹,她跑到一个角落抱膝坐着看着众人。

片刻后,安尚昀向她走过来,满脸怨念,“这才过去半盏茶你就歇着了?”

“我通过了干嘛不歇着。倒是你,现在怎么样了?”

安尚昀无助地抱住头,神情痛苦,面色狰狞,“别提了,考我的怎么是那么晦涩的古文,我还得先搞懂意思再去体悟共鸣,哎……现在已经用过一次机会了。”

零寒笑笑拿过他的本子,一目十行,片刻后,抬头看着他,“要我帮忙吗?”

他瞬间正色道,“不用!虽然这很难懂,但是相对应的文本量也少,三面纸,我已经全部记在脑子里面了。时间那么充足,等我慢慢体会,区区一篇古文,我肯定能自己拿下。”

“加油,注意不要超过共鸣次数。”

“争取第二次就通过——”,安尚昀自信满满地自我鼓励着,直到视线落到零寒身侧的本子上:

“我天!零寒,你的本子怎么那么厚?简直夸张,你真的完成共鸣了?”

“当然。”

“可是那么厚,光是粗粗浏览一遍,也要好几个时辰吧?更别说是还要深刻共鸣。”

“世人往往观察自然,而思人类自己,有一名叫周庆春的古文小成者落笔却一反常态,多用典故和人物描写去刻画自然界或平常或奇异的现象,给予世人观察自然、审查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全新视角。

“你拿到的那篇古文,正是八百年七十九年前周庆春所写,并不是一篇新作。而我手里这本……碰巧我也熟悉。所以粗粗浏览一遍,就可以了。”

零寒不动声色地提示着安尚昀,顺带为他解惑。

“这样啊,那难怪了。不过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不过这本的文本量毕竟也太多了。诶,你那本子写的啥呀?让我看看。”

“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都能发下来用作考核了。而且你都看过我手里的了。”

“……不行就是不行。”

“零寒,你在掩饰什么?你该不会试了三次都没通过,不敢让我看吧?不应该啊,你可是零寒哎。”

“少胡说,我当然过了。”

“那——”

“闭嘴低头!”零寒突然起身喝道,安尚昀一吓,忙照着做了。

零寒在安尚昀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这是我12岁写的拟话本,《听京夜语》。”

!“零寒……我更想看了,这大比好无聊,正是需要它的时候。”

“那也不许看我手里这本,你还是好好读古文去吧!”零寒气极反笑,不再理他,起身走开了,“不许跟过来。”

安尚昀贱兮兮的咧嘴一笑,在身后冲零寒做了个鬼脸,倒也没有追上去,席地而坐,照着零寒的提示继续琢磨古文。

《听京夜语》是一个拟话本,全书共有12话,讲述的是京城一个深闺少女破案的故事。

少女的闺中密友被怀疑是一起游船沉尸案的帮凶。为替好友洗清冤屈,少女冒险混入大理寺,趁夜色与大理寺少卿登上游船一同收集线索。她当晚接连指出三个疑点,证明该案绝对为一人作案,为好友摆脱了嫌疑,还正确指认出了凶手,不过也被大理寺少卿发现她并非是大理寺的捕快。捕快要求身高体壮,但少女年仅14,远不及入选条件,为不埋没人才,大理寺卿自封少女为“暗探”,允许她同自己一行游走在京城的第一案发现场里……

这12话故事里,包含11个案件,涉及毒杀、机关杀人、密室杀人、过失杀人、恶意栽脏种种,动机纷杂,既有刺激凶险的案情刻画,又有直击人心的市井人情描写,令人看过就直呼过瘾。

常住帝京又超过20岁的人,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市井流民,70%的人都看过或是听过这个拟话本。零寒知道安尚昀也看过,最后不过是在开玩笑,那她为什么还藏着掖着呢?

“他们手头怎么会有最开始未删减的《听京夜语》……樊知珂是对的,这完完全全就是有意来捉弄我的。”

当时年仅12岁,又是第一次写书的零寒,受了爱情和世情拟话本的影响,以为好卖的书都要加上些情爱元素,便插入了一条十分拙劣青春爱情线,不仅打乱了叙事节奏不说,还让人一眼就看出作者毫无此类情感经历。直接被出版商退回要求把感情线全部删掉,可谓是零寒少有的黑历史。

零寒在场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她远远看到一个强壮的女生瘫坐在地上,那个沐晓潇轻拍女生的肩膀,陪坐在旁边。

微风吹动被强壮少女搁置在地上的本子,零寒随意一撇,发现上面一片空白。

是刚刚那个打断男主持说话的女生啊……

零寒脚步顿了顿,转身径直走了过去,在两人旁边蹲下。

“是你?”沐晓潇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第三关……”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零寒没有回应她,拾起地上空白的本子,递给了那个强壮的女生,盯着女生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是一个写手,假如你现在正在码字,而手头上有一个空白的本子,你会怎么做?”

强壮女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弱弱回应她:“我会……我会往上面写字。”

“大部分人都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不妨试试,去共鸣自己心里的文字。你一开始拿到空白本子的时候,很慌乱吧?但是,本子上一片空白看似无解,实则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现在时间尚早,你还来得及。”

说完,零寒就走开了,走得不算远,她依然听得到这两姐妹的对话声。

“姐姐,我应该怎么做啊?”

“我不知道……但是试一试吧,她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去共鸣过去,乃至现在的自己。”

“共鸣我自己?”

“嗯,回想一下那些你从小到大记忆犹深的几件事吧,你边小声说出来边共鸣……顺便也让我知道知道。”

“好的姐姐。我7岁刚上私塾的时候,那时姐姐你12岁,已经在医馆里做小药童了。私塾里,有一个男生掐着我的手说我很壮。我没想着伤害他,只是不想让他掐着我,一甩手,谁知道他就重重地被甩到墙壁上去了。教书先生和那个男孩的家长都很气愤。

“你知道的,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就带着我去找四处的神医看,看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好像是有吧,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看神医没有用,我也就被爸爸妈妈送到寺里去了,好的时候一年能回一两次家。

“在寺庙里就没人掐我手臂说我壮了,大家都很欢迎我,尤其是在秋天劈柴御冬的时候。他们会特地给我送好吃的,其实我不介意每次都多背两筐柴的。

“我还知道,姐姐在我10岁的时候来寺庙烧香的地方找过我是不是?但是那时候有一个老住持死掉了,我们要为他守灵三天,不能出到外面去,我就没去接你。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你没来找过我了,我也没法出远门,就继续在寺庙里面日复一日的敲钟、扫地、烧饭、读经、抄报、看书、练功、劈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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