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鼠瞅准时机,尖叫着向人群冲了过来,人们被大老鼠撞得猝不及防,连连跌坐在地上,他们手里的火把也脱手而出,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见此情形,我急忙俯身驮起地上的萨尔诺维奇医生,飞速地朝树林里跑去,等他们反映过来,我已经跑远了。
狂奔了好一阵儿,大老鼠才终于追了上来,我们并肩跑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在一个地洞旁停了下来。
“你还好吗?”大老鼠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我躺下一侧身,将背上的萨尔诺维奇医生缓和地放在了地上。萨尔诺维奇医生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也不回应。借着月光,我依稀看清了医生的脸,只见他骨瘦如柴,正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他的脸色很白,还透着点紫,高耸的眉骨下是紧闭的眼,他的嘴角咧得很大,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的牙龈有些萎缩,以至于磨损得不成样子的牙齿全暴露在外边,他脖子上的皮肤也有些粗糙,隐约看到大大小小的水泡都附着在上面,有几块儿受损的皮肤有化脓、腐烂的痕迹……
一眼看上去,很可怕!仔细看,更可怕!
他的样貌像极了西方小说对于吸血鬼的描述,但是,又有些不同。因为传说中的吸血鬼是帅气、敏捷和强大的,而躺在地上的他不仅羸弱,还有些恐怖……
老鼠用手探了探医生的鼻息,又用手摸了摸他脖颈上的脉搏,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不说话让我们怎么帮你啊?”医生还是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角却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萨尔诺维奇医生不说话,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地陪在他身旁,等他主动告诉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和老鼠很累,于是依偎着守在一旁。到了半夜,我俩竟然全都昏睡了过去。就在我梦到和家人一起坐在餐桌上有说有笑时,忽然,一阵恶狗撕咬的声音传来,我和老鼠吓了一跳,赶忙跳起来查看,这才终于发现萨尔诺维奇医生不见了。顿时,我俩变得心惊胆战,不敢有片刻耽误,立马低头搜嗅,朝着味道遗留的方向狂奔而去。终于,在一群恶狗的圈心,找到了被撕咬得奄奄一息的医生,我和老鼠默契配合,最终击退了伤人的四条恶犬,救下了医生。
我们连忙查看萨尔诺维奇医生的伤势,发现他全身都很烫,像是发烧了,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我和老鼠没有医药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想把他偷偷送回村里,但一想到村民对他的态度,我们果断放弃。最终,我们把医生背到了河流边,将他浸泡在水里,用冰冷的河水为他降温,还在河边生了堆柴火给他烘干衣服。
虽然这个救治方式不太可取,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天色破晓,我和老鼠连忙跑向河边查看医生的伤势,发现他已退烧,我俩便合力把他从水里捞了上来,背到火堆旁烤火,顺便给他惨白、褶皱的身体穿上衣服。这时,医生也缓缓地睁开了他有些猩红的双眼,满脸感激地看着我们说道:“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医生吗?怎么变成这样啦?”老鼠疑惑地问道,我也汪汪叫了两声,表示疑惑。
“我一个月前身体出现了异常,经常失眠、心跳加快,腹痛、肢体疼痛,我翻遍了家里的所有医书,仍旧找不到任何的病因和救治方法,想着有可能是劳累所致,于是就歇了几天。”萨尔诺维奇医生用沙哑且虚弱的声音回答。
“有一天,我出门清理院子,才刚晒一会儿太阳,我的皮肤就开始长出水泡、继而溃烂,吓得我立马躲进屋子。此后,为了避免被阳光晒伤,我开始用大量黑布盖住身体,也尽量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医生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接着说,
“前两天,隔壁村有个小孩发高烧,请我过去给他诊治,我本想拒绝,但是架不住他年迈的爷爷跪下求我,于是,我就答应了。”
“在检查完小孩,喂他吃完退烧药,又留了点药给他家人,最后再简单嘱咐几句注意事项,我就离开了。”
“临近河边,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并且隐隐约约看到河边躺了一个人,但是,由于天色太黑,我没能看清楚,为了弄清真相,我走近了查看,发现有个老人他躺在河边,”
“手里,手里还拿着酒瓶,胸前插了把斧头,衣服都被染红了,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他死了有一会儿,于是……”萨尔诺维奇医生又咳了几声,咳出鲜血,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连忙用爪子搭在他的嘴上,示意他别说了,他颤抖着手,轻轻地将我的爪子放下,又接着说道:“我想跑回去告诉他的亲人,过来收尸,结果在路上撞到了打猎回来的镇长儿子,我的黑布罩被撞掉,露出了坎坷的皮肤,我慌忙捡起来重新盖上,却被他一把扯下,他凑近我,看清了我身上的怪异之处,被吓一跳,慌忙跑开了。”
“没一会儿,他便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抓我,我很害怕被他们误会,所以就躲了起来,然后,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是不是,我当时站,站出来,告诉他们真相,这一切就会被避免?”说完,萨尔诺维奇医生抽噎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大老鼠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突然,四条猎犬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对着我们一阵狂吠,不一会儿,村民们陆陆续续到达现场,两个强壮的男人手拿棍棒挥舞,张着双臂就要过来拖拽医生,我情急之下咬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边上的猎户对着我连打两枪,我应声倒地,无助地躺在血泊里呜咽,老鼠担忧地看着我,但仍坚定地挡在医生面前,想要阻止这群不明是非的村民犯错……
但终归是寡不敌众,在猎户就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萨尔诺维奇医生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大老鼠踹了出去,自己中了三枪,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吐血……围着的村民各个目露凶光,张嘴咒骂他活该,大老鼠趁他们不注意,将我拉到一旁,用它脖子上的吊坠轻触我手上的手环……
白光一闪,我魂穿到了萨尔诺维奇医生的身上,全身的剧痛让我有些难捱,想要张口说话,奈何嘴里全是鲜血在涌动,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人群突然躁动,有个老人冲了出来,拦住众人,跪坐在我身旁,轻轻地将我的头托起,颤抖着声音说:“您会没事的,没事,没,事的,不能有事啊,真的不能有事啊,您醒醒,快醒醒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您,还没好好感谢您呐,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呐……您是好人,是天大的好人,怎么……就......”
有人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便将萨尔诺维奇医生去医治他孙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顺带解释了,医治结束后,天色太暗,他原本想留医生住一宿,奈何医生执意要回家,他不好强求,于是,就跟在医生后面,护送医生回家。他背着猎枪一路护送医生穿过树林,想着再往前几步就到镇里了,于是就安心折返回家了。期间,他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任何呼救的声音,所以诺奇顿大爷肯定不是萨尔诺维奇医生杀的,说完,他怜惜地看着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您是好人,好人呐,好人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唉……”
我在听完老人的讲述后,很感伤,也很欣慰,于是,在心里默念道:“哎,这样也好,医生总算是洗脱冤屈了,希望他来世一定幸福、安康!”
恍惚间,我感觉有许许多多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还听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可惜,没听清内容我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们回到了科技感大厅,蓝c从身后走了出来,略带欣喜地说道:“这次,你们完成得不错!”
我无心接受夸奖,而是缓缓坐起来,开口问道:“蓝c,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我暗自感伤地询问道:“为什么我们任务中的当事人最终都会死去?他们不死,就收集不到情绪了吗?”
蓝c走过来,停在我们面前,顿了顿,开口说道:“首先,他们不是因为你们去收集情绪才死的,在那之前,他们也已死期将至,所以,他们的死与你们无关;其次,我们收集的情绪是特定人物的特定情绪,不是随意一人的随意情绪,更不是大众的一概情绪,这其中是有标准和要求的,具体我不便多说;最后,这些人物对时空中转站有突出贡献,总部很重视这件事情,会妥善安置他们的灵魂,你们不用担心!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没有了。”我淡淡地说。
随后,蓝c转头看了看老鼠,老鼠也摇摇头。
不一会儿,蓝c又开口说道:“好的,等你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我去忙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我和老鼠静静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默契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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